十二樓腦科到了的時候,外麵站著兩個大漢,本來看到電梯門開,他們已經想要上前攔人了,可是看到是我的時候,我感覺他們腳步頓了頓,繼而便沒有再動,而是依舊門神一樣杵在那裏。
做手術還要人守門,果然,這很喬江北。
小護士特別激動,拉著我袖子小聲道:“你看,我沒亂說吧,別人進來不行,你就可以,還說你不是喬主任的女朋友,這不是女朋友的待遇是什麼?”
我笑了聲沒接下這個話題。
兩個人一路到了那個特製的手術室外,裏麵的手術床被綠色的醫用帆布遮了起來,幾個穿著同色手術服的醫生在裏麵忙碌,我一眼就看見了,站在正中間的喬江北——他臉上帶著口罩,頭發也被手術帽擋住了。
可是在一群根本區別不出人臉的醫護人員裏,他依舊顯眼得猶如夜幕中的啟明星。
我看到手術過程中,不時有一個助理拿著手帕替他擦掉額頭眼角的汗珠,以防影響視線妨礙手術。
那個助理比他矮,有時候太高了擦不到,喬江北就會微微側頭過去,每當那個時候,他的側臉線條就會暴露在空氣裏,完美得猶如上帝精心刻畫的藝術品。
似乎是在做縫合手術,喬江北的手很有規律的上下起伏,每一個動作,都帥得一塌糊塗。
我就覺得我的心髒砰砰砰的亂跳,節奏亂得沒譜了,而我旁邊的小護士已經雙手捧臉做出了花癡狀:“太帥了……”
我下意識知道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我這一輩子就都別想從喬江北這道坑裏爬起來了。
趕緊輕咳了聲,我控製著自己的視線不要繼續盯著喬江北,好不容易移開眼睛,看向小護士的時候,我居然大大鬆了口氣:“說起來,你知道裏麵的病人是什麼狀況嗎?怎麼會那麼著急?連換班時間都等不了就要進手術室?”
而且那個人是什麼身份,能讓喬江北這尊大佛答應手術,要知道,想要預約到喬江北的手術是需要多少的金錢跟精力。
而且這個還是個急診。
小護士過了好一會才從喬江北的美色中回過神來:“你說這個啊,這個我倒是知道,那個病患被人砍掉手臂了,聽出車的醫生說,是有人當街行凶,差點就是齊根斷裂,哪裏還等得了,神經線壞死的速度按秒算的。”
我吃了一驚——手臂被砍掉?還是當街行凶?這裏可是法治社會!要是怎樣的深仇大恨才會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說起這個,小護士也顧不得發花癡了,她看向手術床的位置歎了聲:“不僅如此,被砍掉手臂的人還是個女的呢,簡直是殘暴到了極點!”
我倒吸了口氣,不敢置信的也看向手術床的位置。
“病人的身份信息還是我輸入的,她當時被送到醫院,整個人跟血人一樣,我從她的包裏找到的身份證還有名片,好像是什麼娛樂城的媽媽桑。”小護士說了句。
我猛然轉身,睜大眼睛看著她。
“你說什麼!?”
娛樂城的媽媽桑。
我腦海裏第一個想起的,就是姚姐。
小護士可能是被我的表情嚇到了,整個人都後退了幾步:“我沒記錯啊,我想想啊……對了,是盛庭!是盛庭的媽媽桑!我還記得她姓姚呢,不過全名是什麼我就記不住了……”
再下去小護士還說了些什麼我就完全聽不清了。
是姚姐!裏麵躺著的人是姚姐!
我整個人的力氣像是被誰抽走了,就那麼渾身無力的跌坐在了地上——姚姐被人砍掉手臂了!
怎麼會那麼巧!就在我藥性發作的時候,姚姐卻偏偏出事了。
我不想把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可是——心底那股直覺卻一直在叫囂,每一個細胞都在告訴我,姚姐之所以會出事,一定和我脫不了關係。
——當街行凶。
——血人一樣。
——手臂差點齊根斷裂。
小護士的那些言詞此刻字字如針全紮進我的腦子裏,我疼得眼前都開始發黑。
耳邊隱約有誰在喊:“蘇小姐,你沒事吧?別嚇我啊……”
“蘇小姐,蘇小姐……你怎麼樣了……”
“我們得回去了……蘇小姐,喬主任不喜歡出手術室的時候看到有外人在的……我們看完了得趕緊走了……”
“蘇小姐……”
那道聲音越來越急,隱約已經帶了幾分焦躁。
我想說話,可是卻控製不住自己的神經,我想站起來,可是肢體同樣不聽從我的吩咐。
整個人好像完全被魘住了,除了漫天漫地的冷意,我什麼都感覺不到。
直到,手術室的那亮著的代表著手術正在進行的燈一下子關閉,我的衣領被誰揪住,被人從地上提了起來的時候,我眼前那些雪花一樣的模糊阻礙才慢慢褪去,機械一樣的轉身,就看到一身手術服的喬江北就站在我身後。
他的消毒服還沒來得及脫下,衣服上還濺了一些血汙,帶著口罩的臉上隻露出了一雙好看的眼睛。
但是,也就是那雙眼睛看著我,讓我感受到了莫大的寒意。
我茫茫的看著他,他身後的手術室門大開,一眾醫護人員魚貫而出,最後有兩個人推著活動手術床出了手術室。
床上的人還罩著氧氣麵罩,我能認出,那人就是姚姐。
“姚姐——”我喊了聲,這才完全清醒了過來,衝著活動床就要過去。
但是喬江北拉著我的手,不是很用力,但是我卻掙脫不開,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姚姐被推走,遠離了我的視線。
小護士站在那裏不敢動,她有些害怕的看了眼喬江北,而後小小聲的對我說了句:“蘇小姐,別過去,我們先走……”
我想起來剛才那些一直在耳畔回響的聲音,回頭看向喬江北的位置,他也看著我,而後掃了一眼我身側的小護士。
小護士瑟縮了下,趕緊鬆開我的衣袖對著渾身上下散發著冷意的男人連連擺手:“喬主任!我不是故意的,是蘇小姐想您了,我這才帶她過來手術室的!本來我們都已經要走了,可是蘇小姐她——”
“喬爺。”
小護士話都還沒說完,吳達也從電梯那邊跑了過來,他看到我在這,又看了一眼喬江北,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