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繭子的手緩緩在我臉上摩挲,帶著並不溫柔的弧度,舍爾的聲音很低,瀲灩著異樣的風情:“那麼……這麼多天的時間,你為什麼不下手?給我上藥,我受傷了,這麼多的機會,你為什麼……都沒有想過要去執行喬江北給你的任務?”
我平靜的和她對視,終於清楚了——這半個多月,她果然一直都隻是在試探我,而我,很慶幸,沒有把喬江北教我的那一套說辭給說出來,而是和他一樣,選擇了部分事實的處理方式,誤打誤撞的走到了今天。
“因為我爸還在你手上,殺了你容易,可是我走不出這裏,還有我爸,我甚至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在哪裏,我不敢動手。”
舍爾大笑,湊過來,姿態親昵的與我額頭相抵:“……怎麼辦?蘇文靜……覺得你越來越對我的胃口了呢……看來,真的得下血本了呢……”
我皺眉:“你什麼意思?”
舍爾伸出舌尖在我唇瓣輕舔,聲音帶著蠱惑:“我和喬江北約好了,三天後,在仙人島上,我帶著人,他帶著我想要的東西,以物易人,隻要他誠意夠,我就放了你爸爸。”
“你想用我爸和喬江北換東西?”我心一沉,睜大了眼睛看她。
“自然,有這麼一張籌碼在,你哥也在一旁虎視眈眈的,我不想留著你爸,不過……反正是要交出去的,給自己換點東西,不是正好?”舍爾笑了笑。
“你想換什麼?為什麼不直接找我哥?”我一把將手裏的藥全扔了,看著舍爾,語氣都跟著急了起來。
“哈,跟你哥換?我可還沒那個膽子哦——更何況,那樣東西,隻有喬江北有,你哥可沒有。”舍爾對我的氣急敗壞視而不見,笑眯眯的伸手挑起我下巴:“怎麼?擔心喬江北不給啊?真是可憐的甜心,你在這裏為他賣命,他卻連你親人的安全都不能保證,怎麼辦?寶貝兒,我覺得你好像……也並沒有多信任喬江北呢。”
我捏緊手指——是,我不清楚舍爾要用我爸和喬江北換什麼東西,可是,他們之間最深的糾葛,不就是淺淺嗎?
左右舍爾想要的東西也一定和淺淺脫不了關係,而喬江北有多在乎淺淺,我是親眼所見的,我真的,不敢去相信,他會為了我這麼一顆棋子的親人,去向舍爾妥協。
所以,在這一點上麵,我真的,無法相信喬江北。
我的沉默似乎取悅了舍爾,她靠近我,嗬著熱氣問了我一聲:“怎麼?寶貝兒就不擔心一下,萬一喬江北不能讓我滿意,我會怎麼對待你的父親?”
我整個人都繃緊了,看著舍爾,本能的順著她的話問了句:“如果喬江北不交出你想要的東西,你會……怎麼安排我爸爸?”
“當然是撕票啊。”舍爾一臉的理所當然:“不能交換出滿意的贖金的人質,你認為綁匪還會有那份善心去供他吃喝嗎?”
我強迫自己冷靜:“你不會這麼做的,舍爾,你別想嚇我,你也說過的,我哥還在這裏,殺了我爸,你就不怕我哥會報複?”
“你就那麼篤定喬江北會放棄你爸?”舍爾眼眸微眯:“既然這麼沒有安全感,蘇文靜,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還要那麼固執的去替喬江北賣命?他連這份最起碼的安全感都不能給你,你——還是想為他殺了我?”
我終於再也克製不住心底那份被當做必死的棋子的自卑,甚至可以是稱作惱羞成怒的起身衝著舍爾吼:“不要你管!舍爾,你說過的,隻要我乖一點,你就會帶我去見我爸的,半個多月了,你是不是想食言!?”
舍爾仿佛看破了我的難堪,她的眼底甚至帶了憐憫:“瞧啊,這就受不了了呢。”
她同樣起身,仗著身高的優勢將我納在她的陰影裏:“你爸不在這裏,我們彼此都清楚,這裏不是喬江北的勢力範圍,可是你哥卻是不容忽視的存在,我不敢妄動,懂嗎?蘇文靜,想在我身邊看到你爸,你就別指望了,還是指望喬江北能讓我滿意吧,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你爸爸。”
撂下這麼一句話,舍爾轉身往洗手間的方向走了過去,我近乎失去理智,拿起房間裏的燭台就往舍爾的方向衝了過去:“那你還是先去死吧!”
一個很簡單的轉身擒拿,舍爾就將我的雙手剪在一起,她眼底泛起冷光,將我逼到了床角:“這就是你對我的乖順?嗯?蘇文靜,我是喜歡挑戰野豹被馴服的過程,可是當野豹的難訓超過我的耐心的時候,我一樣會選擇殺了那頭豹子,懂嗎?”
“明知道你呆在我身邊是為了要我的命,我卻還是讓你安然活到了今天,蘇文靜,你還指望從我這裏得到什麼?”舍爾冷笑了聲:“喬江北想和我玩?行啊,那咱們玩票大的,籌碼,就是——蘇長峰。”
我掙紮了起來,瘋了一樣朝著舍爾喊:“你放開我!放開我!”
舍爾鉗著我的手卻越發的用力了起來:“蘇文靜,你到底是不安什麼?一個你的分量不夠的話,不是還有一個你哥嗎?這兩樣東西疊加,喬江北一定會交出我想要的東西的,你為什麼就那麼篤定他會不願意呢?我倒是很看好喬江北哦,他一定會帶著你爸全身而退的。”
話音落下,舍爾笑了聲,繼而鬆開我的手,這一次,她直接出了房門,隻剩下我一個人的房間裏,我虛脫一樣躺在床上,半天都無法動彈。
——喬江北,別讓我恨你,求你了,溶溶我保不住,孩子我保不住,我哥恨我,我媽虐我。
爸爸,是這個世上我唯一的親人了,求你了,不管舍爾要什麼東西,求你,求你給她。
我用雙手捂住臉,可是,那些溫熱的液體卻還是順著指縫一路滑落。
——
三天的時間,隻是一個眨眼而已,這期間,舍爾沒再在莊園裏出現過,任憑我提心吊膽,她也再沒有來過這裏。
我並沒有意外她的不會出現,隻是到了那一天,卻還是忍不住想要走出去莊園,結果那些傭人卻大出我的意料,她們居然沒有攔我,任由我一路跑到了莊園最外麵的歐式鐵門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