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離開暮城的時候,這裏還是盛夏,而這一次回來,卻已經入秋了,涼風卷著枯葉,特別應景的從我眼前飄了過去。
大約是因為身上帶著違禁品,這一次從法國的莊園回來暮城,舍爾並沒有選擇飛機,而是一路輾轉,換過各種交通工具,耗了進半個月時間,才踏足暮城這片土地。
她將我徑直帶到了她位於暮城的別墅,天昏地暗的倒了一天的時差,繼而便開始忙碌了起來,現在的舍爾並不避諱當著我的麵聯係她的客戶或者客源,所以回到暮城的第三天,我便知道了,她和那個所謂的老K約好了時間見麵驗貨。
從舍爾的反應來看,這個叫老K的人在毒品圈子裏,應該是很有地位的,否則舍爾也不會重視到這個地步——她甚至都已經有點顧不上我,連回來的時間都開始減少。
我回來之後,連溶溶和姚姐都不敢去聯係,隻是這片土地到底給了我太多的回憶,為了不讓自己亂想,我隻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怎麼才能不著痕跡的讓舍爾帶我去認識一下那個老K。
結果事情在我們回到暮城的十來天之後出現了轉機——我是被老K的人帶走的,連想法都省下來了。
那天舍爾難得回來別墅,剛走到餐桌坐下準備吃晚餐,不遠的落地窗就被人從外擊破,數個身形高大的男人閃身衝了進來,舍爾都沒來得及拔槍,那幾個訓練有素的大漢就分別衝到了我們麵前,給了我和舍爾兩劑手刀。
身子瞬間就癱軟了下去,隻是臨昏迷前,我腦子裏的最後一個想法卻是——舍爾的勢力範圍跟喬江北比起來,還真的是有差啊,如果我現在是和喬江北在一起,怎麼著也不會發生這種當著他麵就被人給打暈的事情出來的。
帶著幾分自嘲,我又想——蘇文靜,你可真是夠了啊,都這個時候了,不擔心一下自己會遭遇些什麼,想喬江北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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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再度回到腦海的時候,四肢的痛感很明顯,我睜開眼,發現自己正歪著頭坐在一張椅子上,手腳包括身體都被捆得嚴嚴實實的,嘴巴倒是沒被封上。
打量了眼周圍的環境,發現這裏是類似廢棄倉庫一樣的地方,地麵上雜草垃圾遍地都是,距離我十來米距離遠的地方,舍爾和我一樣,也是被五花大綁的捆在另一張椅子上,我比她幸運的是,我嘴巴還能說話,她連嘴都被捂住了。
見到我醒過來,舍爾唔唔了兩聲,我循聲看過去,見她眼風一直朝著某個方向看,順著她視線看過去,我微微側了下身子,發現自己右後方站了個男人。
見我看向他,身後那個金發藍眼的外國男人笑了聲:“醒了?舍爾的小情人?”
我很冷靜的看著他,問了聲:“你是老K?”
這個外觀略帶幾分滄桑的男人大笑:“真聰明!難怪舍爾會那麼寵你,這個女人出了名的惜命,可是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居然是讓我放了你,我就奇怪了,你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還能讓舍爾不顧自己性命都得為你求饒?”
老K用的是中文,隻是很明顯,他的語調不如舍爾的自然,說話的聲音也就顯得陰陽怪氣的,他話音落下,我看向舍爾的方向,她也正看著我,碧眸裏帶著幾分焦灼。
半響,我勾起嘴角垂下眸子——舍爾當然要這麼說了,老K綁走我們,肯定是和那批貨有關係,沈辰不在她身邊,而暮城又是喬江北的天下,她的勢力估計還沒有動作就會先被壓死了。
而如果我能先脫身,能不能找喬江北幫忙另外說,我哥那邊,隻要我能聯係上了,有的是人會過來救她,所以,眼下,除了讓老K先放了我,舍爾根本沒有其他選擇。
可是,這種猜測我自然是不能說出口的,再次對上舍爾的眼眸,我臉上帶了十足的感激,而後又帶著幾分憤概回瞪老K:“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想吞下那批貨?”
老K大笑,帶著幾分張狂,可是笑聲很短暫,戛然而止的瞬間,他伸手惡狠狠的捏住我下巴:“我老K這些年的名聲是假的嗎?黑吃黑?那是沒本事的人才幹的事情,你問問舍爾!老子跟她談生意,用的是十足的誠意,她倒好,居然給我假貨!暮城怎麼了?別以為暮城是姓喬的天下,老子就不敢在這裏殺人!”
我有些錯愕的看著舍爾:“假藥?”
舍爾有些著急,可是嘴巴卻被捂住了,她掙紮了兩下,原本站在她身後的一個大漢得到老K的命令,上前一把將舍爾嘴上的膠布給撕了下來。
嘴巴一得到解放,舍爾的第一句話就是:“沒有!那批貨不可能是假的,當初我找人實驗過的,絕對沒問題,對了,你看!”舍爾朝我的身上怒了努嘴:“老K,不信你問她,她也是那批藥的實驗體之一,真的什麼事都沒有,這是和K老大的第一次合作,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拿假藥糊弄你啊。”
老K冷哼了聲:“那我的手下是怎麼回事?他跟在我身邊那麼多年,一直都是我的左膀右臂,這麼多年的槍林彈雨都扛過來了,結果卻特麼死在你的藥上麵了!舍爾,你是以為這些年中歐的地盤拿下了不少,硬氣了,連帶著就把歪腦子打到我身上了?”
舍爾搖頭大喊冤枉:“K老大,真不是我的藥的問題,不信咱們做屍檢,這批貨真的沒問題!”
也不知道是不是舍爾信誓旦旦的表情讓老K產生了動搖還是怎麼了,總之,也就是在她話音落下之後,整座廢棄倉庫裏瞬間就沒了聲音,隻有老K的呼吸聲略顯粗重的響在我的耳邊。
良久,老K的聲音才再次打破了沉默:“行!老子再信你一次,不過這批貨,你的價錢必須再壓下來十個點。”
舍爾碧眸裏劃過一絲異樣,可是隻是眨眼即逝,她倒也是痛快:“行,都聽K老大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那現在,可以鬆綁了嗎?”
老K陰測測的笑了聲:“鬆綁?我一個兄弟的命,難道就值那麼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