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可是今年的月亮卻分外圓滿。筵席都是按套路走的,所以沒有什麼意思。趙雲禕不安分,和李涼歌打打鬧鬧的,看的趙嫣心裏癢癢的。趁眾人不注意,她朝李玹宇道:“我能不能……”
“不能。”李玹宇喝了口酒,嘴角上揚。回答的很是幹脆。
“你,哼,討厭。”趙嫣撇過頭去。趙雲禕正對她燦爛的笑,趙嫣回複了一個鬼臉。她端起桌上的酒杯往嘴裏送。唔!她五官糾結的都快在一起了。
李玹宇忍住笑:“答應你也是可以的,不過還得再等一會兒。”話音剛落,李玹宇就看見趙嫣那張討好的笑臉,雖然他知道她早已在心裏把他給千刀萬剮了。
“方才秦桑真的廖碧,技驚四座,就如同選秀那日的莫邪。而現在吳暖煙的晴瑟雖不及她,但是舞女的舞姿彌補了這一不足。等下就該你了吧!”李玹宇似笑非笑道。
什麼?我什麼都沒準備,我怎麼不記得我要上場啊。趙嫣在心裏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世間琴曲左不過輕衣調,莫邪,廖碧,晴瑟。而今的筵席,你再彈這四曲裏任何一個,都會與他人作比。”李玹宇把杯子擱在桌上。
看趙嫣愁眉不展,李玹宇又說了句:“總會有人把你推上去的。”宮裏的事情,他比她要了解得多。
“這曲晴瑟,果真妙不可言。”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應和聲不絕於耳。“我們皇上恩澤天下,而娘娘們也是技藝雙全呐。剛剛聽聞兩位娘娘的曲子如聆天籟,不知者後宮之首的皇後娘娘會不會技高一籌呢!”鋒芒直指趙嫣。“是啊,不知皇後娘娘是否賞光。”應和聲此起彼伏。
“既然大家這麼有興致,那皇後就彈一曲吧。”李玹宇笑道。
你答應的可真幹脆,敢情上場的不是你喲。趙嫣保持著笑容,狠狠地瞪了李玹宇一眼。
“咦,小姑要上場了嗎?”趙雲禕和李涼歌好奇的看著。李默淩低頭,咽下了一口酒,看不出表情。趙瑩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嫣兒這次……”
“聽聞皇後娘娘的琴藝不錯,不知娘娘今日想彈什麼曲子。”吳暖煙笑語嫣然。
“今日既是八月十五,那就秋暖吧!”趙嫣笑答。吳暖煙嘴角閃過一絲笑意。
那把古琴很是別致,琴麵上雕著細碎的梅花,朱紅色的漆,古樸不是風雅,琴弦有力,音色高雅清透。她撫著琴邊,是一個仿宋的真字。盛傳真妃有把好琴,原來便是這一把,就算琴藝不精,有了這把琴的音色,也會增色幾分。
清亮歡愉,雖沒有太多的音調起伏,卻還是將人帶入美妙仙境。自古人的心情也影響著琴聲,趙嫣今日心情好,把這首歡快中帶著希冀的曲子彈的撩人心弦。
猶記得當初她彈輕衣調的時候,被李慧雲限在屋簷下,猶記得當初她不情願的樣子,如今……李默淩聽得心裏不是滋味。
趙琛靖看著紗帳後麵的趙嫣,百感交集。曾經她還是一個孩子,被權力推上風口浪尖;曾經她是那麼的天真無邪,不受限製,因為他的不寵愛。他將她推上皇後這個位子,又何嚐不是別人推著他。他把趙瑩推給李默淩,將洛繪媛推給趙意,將趙嫣推給李玹宇,將李慧雲推向遠處。他明白他自己的路,他也知道自己的終點,所謂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看著身邊的李慧雲,她眼角的皺紋。有時候,他也很想問她,你就這麼的不近人情,不會用眼睛去看嗎?
“啪。”弦斷了,打在趙嫣的臉上和食指上,瞬間出現一道血痕。氣氛驟然間冷了下去。李玹宇目光一凜。趙嫣疼的齜牙咧嘴。
這下出糗了吧。吳暖煙抑製住內心的狂喜,嘴上關切道:“皇後娘娘,您怎麼這麼不小心呐。”而她對麵的秦桑真卻看著李玹宇,看著李玹宇從座位上站起來,有些不滿地說:“散了吧。”看著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跑過去,溫柔道:“你怎麼這般不小心。”看他眉眼間露出的心疼,看他蹙起的眉頭……
琴弦,不僅打在趙嫣身上,也打在他的心上。秦桑真目光悲戚,卻又咧開笑。
弦斷了,疼嗎?李默淩在心頭悄悄地問。他不可能想以前那樣光明正大的跑過去問了。他仰頭喝下一杯酒,火辣辣的。有人照顧你了,不是嗎?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