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未央宮的燈亮到很晚。黑匣子底部的那封信卻是那麼的與眾不同。雖然也是皺皺巴巴的,四角也有些暗黃,可是總是有種說不出的奇怪。
那一晚,臻翠宮的暖黃紗帳裏,秦桑真看著身旁背對著她的男人,她一個翻身,不想再去看他。“皇上既然不願意,何苦讓臣妾白開心。”她知道身旁的人沒有睡。
李玹宇背對著她,他茶色的眼眸裏是黯淡的憂傷。“你自己知道的,何必再來問朕?”他雲淡風輕的語氣,似乎對此事並不關心。
“要是皇上不願意,就算太後再怎麼樣,皇上大可不必在意。”秦桑真垂下眼眸,她的聲音很軟很柔。
“是朕自己的意思,宸妃不必多想了。夜深了,該睡了”李玹宇不想再和她糾纏下去,沒有再多作解釋。
秦桑真牽起嘴角,你自己的意思?還不是為了護她周全。這後宮裏,最有權力的,不還是一個皇太後。
積雪已化,徽域的太子回國也已半個月之久。李玹宇依舊有些擔憂。荊荀與徽域日後的摩擦怕是隻多不少。前朝又有許多大臣亂嚼舌根子,對趙意他李玹宇也到覺著有些力不從心。或許是看出這個皇帝的難處,趙意主動請纓要去塞北邊防。一來可以建立功勳,讓大臣無話可說,二來也是為了自己家人的安慰著想。趙相的倒台,是很多人始料不及的,趙意雖早有心裏準備,但也不免訝異。母親雖一直對趙琛靖心有芥蒂,但也不至於下手如此狠辣。
“娘娘,慧祤殿來人,說是讓您過去一趟。”小栗子領著有些畏縮的小太監進了門。趙嫣那是正和玉蘭玩剪紙的遊戲,一聽這句話,便撂了手裏的活,披了件裘衣,就隨著去了。
定是那封信的事兒。
“臣妾給皇祖母請安。”趙嫣看著擁裘而坐的皇太後,畢恭畢敬。
“免了。”皇太後花白的頭發一絲不苟的梳在腦後,抬抬手,讓朝墨上茶。“這些個日子,皇後心情如何?”
“多謝皇祖母記掛,臣妾心情尚可。”
“那就好,哀家也希望如此。”皇太後微微支起身子。她稍顯黯淡的眼睛閃過一絲狐疑,但很快就被掩蓋住了。
“隻是昨天皇上給臣妾捎去一物,倒是……”趙嫣低下頭去,似乎有些傷心。
“哦?”皇太後似乎來了興致,她拉了拉身上的狐裘。
“是臣妾父親的遺物,那是有些感懷罷了。”趙嫣抬起頭,雲淡風輕的說。然後似乎有意無意的說了句,皇祖母,這流醉香很好聞,和烏木帶著一樣的味道。
“烏木?”皇太後有些警覺,不經意的瞥了朝墨一眼。朝墨心領神會的退了出去。
“家父的遺物,也有這個味道。”趙嫣露出一個微笑,不知道是意思,皇太後看在眼裏,不禁打了個寒顫。
“哀家有些累了,皇後若是不介意,就早些回去吧。”皇太後揉了揉太陽穴,疲憊之色浮上眉梢。
“那臣妾就不多打擾了,先告退了。”趙嫣站起身,福了福。看著她帶笑的麵頰,皇祖母有些不舒服的咳了咳。
臘梅在枝頭搖曳,米黃的花瓣暴露在帶著寒霜的空氣裏。趙嫣深吸了一口氣,從父母離世,哥哥主動守邊,她就知道她現在局勢這宮裏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下個飛上枝頭的,怕就是那個才貌雙全的秦桑真了吧。她轉身看了眼巍峨的慧祤殿,而後自嘲般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