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初來乍到的白雪肆無忌憚的攀上每一處地方，厚厚的積壓在梅花的枝椏上，在凜冽的東風裏隨枝椏輕輕擺動，啪嘰一聲掉進另一團白雪裏。李玹宇係著披風，雙手攏在袖子裏，背對著高高的圍牆，他腰間的玉訣泠泠作響。
身側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音，他微微側目：“來了？”
單薄的身體出現在視線裏，她佝僂著身子，似乎很怕有人知道她來到這裏。來人彎腰行禮，李玹宇一手扶著她的胳膊，一手解下披風的帶子，給她披上。“沒想到您真還活著。”
中年女子用手扣住披風，對他那句話不以為然。“於今日聊我是否活著，怎麼存活，又有什麼意義呢。”
李玹宇後退一步，與她拉開距離：“皇祖母……”
肖琳微微抬手，表示不想聽下去，她直接切入正題：“皇上今日找我來，是為了趙嫣吧。”
肖琳那雙銳利的眼睛盯著李玹宇，想看看他的表情變化，可惜卻是什麼也看不出來。
李玹宇並不急著詢問，他的頭發一絲不苟的束起，月色灑在他頭頂的玉冠上，晶瑩剔透。“從知道您活著的那一刻起，朕就明白了為什麼會有那場火，為什麼她會成為皇太後心裏的那顆釘子。朕今日來，隻是想告訴您，她還活著。”
“活著？”肖琳原本銳利的眼睛黯淡了下去，“活著那又怎樣，你能救她嗎？”
“能。”李玹宇堅定地吐出這個字。“隻要讓皇祖母停止她所做的一切，您會幫我嗎？”
“我如今苟延殘喘的活著，沒有半點權勢，被當做瘋子，被人唾棄，這一切都是她給的，可是我的這條命，也是她給的。”肖琳嗤笑一聲，“可是我不稀罕，每晚，那些舊人如夢，我不敢安眠。這些，都是因為她。”肖琳的表情猙獰了起來。“你們都不知道，她是如何爬上現在的位置，如何讓那些威脅到她的人永遠不能說話。”
“可是，她留下了你。”
“那又怎樣？我生不如死。我呆著這裏的每一天，都讓我覺得無比的難受。”
“那麼，攬月呢？如果你死了，攬月怎麼辦？”
“我都安排好了，本來我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可是呢，她把我困在這裏，把攬月困在這裏，她還那麼小，難道要在這深宮裏虛度一生！”肖琳的鬆開扣住披風的手，披風隨即滑落在地上，“如果你能幫我把攬月送出宮去，我就幫你，幫你把皇太後的那些罪惡全都抖落出來。”
“你可想好了，朕救得了攬月，卻未必能救得了你。”李玹宇看著情緒激動地肖琳，也說了實話。
“我早就該死了。”肖琳嘴角揚起詭異的弧度，“你不必救我。”她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就算我幫你把皇太後拉下了台，你到哪裏去找趙嫣？”
“茫茫人海，確實不易。但是總會找到她的。現今第一步就是把皇太後拉下台，否則一切都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