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利薩·科利爾·庫爾
2003年11月20日,40歲的裏賈納·路易斯·奧利森穿上了她最好的衣服,脖子上掛了一串花環,前往加利福尼亞某法院參加一場非同尋常的合法收養儀式。在法官的接見室裏,一位戴著同樣花環的女士——珍妮·克爾·泰勒熱情地迎接她。很多年來,她們都想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母女,但是在25年前,她們卻因為膚色的差異沒法在法律上成為一家人。
這一次,她們之間不再有任何障礙了。法官審視完收養文件後,開始了收養儀式,他對等待成為母女的兩個人提出了莊重的問題:“珍妮,在你以後的日子裏,你會把裏賈納·路易斯當成你的女兒嗎?還有裏賈納·路易斯,你接受珍妮作為你的母親嗎?”當兩位女士鄭重地將手放在聖經上,發誓永遠是一家人的時候,她們已經熱淚盈眶了。
種族歧視
1975年,被親生父母拋棄的裏賈納·路易斯從肆意辱罵她的收養人家裏跑出來,來到位於加利福尼亞州馬丁內斯縣的埃德加兒童福利院。珍妮是這裏的輔導員,她立刻被黑人小女孩活潑、鮮明的個性迷住了,“我愛上了她的活力,她做任何事情都全心全意地投入。”
裏賈納·路易斯對珍妮也是一見傾心。“我覺得珍妮就像是我在電視上看見的媽媽的樣子——樂觀,鼓舞人,”她說,“她會說:‘你很特別。你想當什麼,就能夠當什麼。’我以前從沒有聽過那樣的話。其他人總是說我嗓門太大或者難對付,讓我感到羞恥。我以為這些就是我父親和母親不要我的原因。”
珍妮尋找各種途徑來幫助和鼓勵這個聰明卻叛逆十足的孩子。她拿書給裏賈納·路易斯讀,耐心地教給她餐桌禮儀,作為特殊獎勵,她還帶她去看芭蕾舞《胡桃夾子》。隨後的幾個星期。小姑娘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圍著福利院又跳又轉圈,仿佛是個優雅的芭蕾舞演員。但是,裏賈納·路易斯在幼小的生命中所遭遇到的殘酷待遇,使她難以一下子信任好心的輔導員。
然而很快她就發現,她的新朋友決心讓福利院裏的所有孩子們過上更好的生活。一位以前的輔導員描述當初的情形:“珍妮就是那兒生活著的30個孩子的母親。如果她聽說他們中的誰從沒去過海濱或從沒看過電影,她就會安排一次。她帶花來擺在餳桌上,檢查所有的衣服是不是被洗好熨平了,以便讓孩子們總是看起來挺好看。”
以後的幾年中,裏賈納·路易斯不斷被送到一個又一個家庭,一次又一次地回到福利院,三十多次的安置無一成功。每回,她跑回福利院,珍妮——唯一曾稱她“甜心”的人——都會張開懷抱,盡可能給她安慰。裏賈納·路易斯長期處於饑渴狀態的感情終於找到了出口,她緊緊依偎在珍妮的身旁,珍妮輕輕地給她梳頭,她享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放鬆。有時候她們還在一塊讀書、唱歌,小姑娘心裏在默默禱告,盼望她倆永遠都不要分開。
珍妮也有同樣的願望。1978年,珍妮曾向法院提出正式申請,希望成為裏賈納·路易斯的養母。盡管當事人非常確信,珍妮能夠給她一個美好的家,但法官還是很快就拒絕了申請。為什麼?就因為珍妮是白人,而裏賈納·路易斯卻是黑人。那個年代,跨種族的領養或收養還很罕見——母女倆至今仍對此感到憤怒,“就因為我皮膚的顏色,我就不被允許有個正常的童年,”裏賈納·路易斯痛心疾首,“我傷透了心。”
愛的渴望
申請收養失敗後不久,裏賈納·路易斯被送到福利院的另一個分支,離開了珍妮;珍妮隨後結婚了,移居到另一個州。雖然分開了,但小女孩從沒有忘記過那位聲音柔和的輔導員,那個曾經使她相信她也聰明美麗的準媽媽。18歲,她申請到獎學金,進入舊金山大學學習。在新生注冊表的父母一欄,她沒人可寫,於是她寫上了珍妮的名字,還編造出假地址電話,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珍妮在哪兒。
大學的第一個聖誕節,學校要放6周長假。別的同學都興高采烈地講著自己將與家人度過的美妙假期,裏賈納·路易斯羞於承認她無處可去,就假裝也要回家看望父母。事實上,她有個不顧死活的計劃:藏進宿舍的衣櫃,直到開學。她獨自躲在黑暗裏,又餓又累,充滿恐懼,這時她不禁淚如雨下。宿舍管理員聽到了抽泣聲,最後隻好把這個孤獨的學生帶到自己家裏過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