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非
幾乎普天下所有聰穎和好勝的女子,都會從心坎裏渴望自己,能夠出落得更美麗一些,如果自己的身軀更顯得苗條與娉婷,自己的臉龐更顯得俊俏與秀氣,將會感到多麼的甜蜜和欣慰。正是這種天真的期盼與苦心的追求,才使得美容和時裝的行業,竟像窗外碧綠的野草那樣,在一陣陣和煦的春風裏,蓬蓬勃勃地滋長起來了。
經過巧妙的化妝和妥貼的打扮之後,確實會使多少細心和敏感的女子,感覺自己是比原來更神采奕奕了,似乎增添了不小的魅力,於是內心中蕩漾著無盡的歡樂,充滿了堅定的信心,更想在這喧鬧和沸騰的生活裏,風風火火地做出一番璀璨的事業來。
生活在地球上的任何一個男人與女人隻要從與他們血肉相連的母腹中,呱呱墜地那一天開始,就長成了自己獨有的模樣,誰都無法作出徹底的改變了,所謂巧妙的化妝和妥貼的打扮,就是隻能按照這樣的容貌與體態,揮灑著美妙的才智與靈感,去認真地修飾一番,悄悄地突出和渲染著本來就優雅的輪廊,輕輕地遮掩和衝淡著連自己也並不喜愛的線條。於是這原先的麵貌和形體,倏忽間就讓自己和旁觀的人們,都覺得真正是靚麗起來了。像這樣的化妝和打扮,確實稱得上是一種出神入化和賞心悅目的藝術。
一個人絕對不能夠拋開自己的本色,胡亂地塗抹脂粉,肆意地披紅戴綠,要是這樣的話,將會鬧出多少荒誕和尷尬的局麵來,像有些幼稚地追求倩麗的女子,竟滿臉都搽上一層厚厚的粉末,白皙得絲毫也不見皮膚的血色了,會讓別人懷疑成為泥塑的玩偶;抑或還混雜地堆積著鮮紅的胭脂,漆黑的油膏,把原來很有生氣的臉盤,變成了亂七八糟的一塊調色板,辛辛苦苦了一場,卻弄得既不舒服,又怪裏怪氣,真是何苦來哉?唐代詩人張祜《集靈台》裏吟詠的“卻嫌胭脂汙顏色,淡掃蛾眉朝至尊”,實在是說得很有意思。楊貴妃的姐姐虢國夫人,在覲見擅長品賞美色的情場老手唐玄宗時,為什麼隻是淡淡地化妝一番呢?說明她狡黠的心裏深深地懂得,分外引人注目的奧秘究竟何在。
記得那年在紐約的自由女神像底下,瞧見過一個矮矮胖胖的外國女郎,把金黃色的頭發高聳地盤在額頭上,梳成了一隻飛鳥的形狀,它的眼睛裏還映照著強烈的陽光,反射出花花綠綠的色彩來,多少遊客都瞪著好奇和疑惑的眼神,打量那隻飛鳥的眼睛裏,閃閃爍爍的亮光擾亂著自己的視線,也許都紛紛猜測,這是兩顆人造的鑽石嗎?而那女郎一雙碧藍的眼珠,卻被頭頂上晶瑩奪目的鑽石,衝瀉得黯然失色了,昂揚展翅的飛鳥已經反襯出她身材的臃腫,而從她肩頭垂下的那一襲套裙上,還密密麻麻地印上不少禽鳥的圖案,似乎正忙碌著在不住地啁啾和翻飛。也許那女郎分外地喜愛自由翱翔的飛鳥,不過她如此怪異的化妝和打扮,隻能讓瞅見的人們,萌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我張望著海灣裏渾濁的水波,突然想起了那位鼎鼎大名的歌星邁克爾·傑克遜,他分明是個堂堂正正和慷慨仗義的黑人,曾替非洲飽受災荒和掙紮在饑餓與死亡線上的千萬難民,舉行過規模宏大的義演,捐贈了巨額的錢款,這是多麼善良和崇高的行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讓美容師替自己植上雪白的皮膚?他臉部的表情顯得多麼的柔弱與淒楚,聽說經過這樣複雜和艱難的手術之後,會終生留下危及性命的隱患,實在是太不值得了,太使人扼腕歎息了。
我們真應該十分慎重地對待化妝和打扮這樣的事情,總得在花費了許多工夫之後,能夠讓親朋好友們留下更美好的印象。而最強烈地打動人們心靈的,是平等地幫助底層的百姓,熱忱地付出自己的才智,努力地替自己民族作出微薄的貢獻。無論長得多麼英俊或秀麗的男女,如果總是用肮髒的話語和陰險的詭計,窮凶極惡地去咒罵和損害別人,那就隻能給大家留下最為惡劣的印象。隻有善良和高尚的心靈,才是美的基石和源泉。契訶夫通過自己劇本裏一個人物說道:“人應該一切都美:容貌、衣衫、心靈、思想。”當人人都追求這樣完美的境界時,廣闊無垠的人寰確實會變得分外美麗和聖潔起來。
一個人絕對不能夠拋開自己的本色,胡亂地塗抹脂粉,肆意地披紅戴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