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潘琦
有位哲人說過，愛情的意義就在於幫助對方提高，同時也提高自己。惟有那因為愛情而變得思想明澈、雙手矯健的人才算愛著。
我認識的一對夫妻正是這樣地愛著。
他們原本在城裏過得好好的，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事業。雖然不很富有，但也算過得愉快、安逸、舒適。
在歲月流逝之中，他們感到夫妻之間的感情卻像月色荷塘中無根的飄萍一樣，空蕩蕩虛晃晃的。大約是幾年前，他們爬山涉水探望跟他們一起生活多年的小保姆，發現大山裏的天像寶石一樣的藍，山像翡翠一樣的綠。但由於缺錢、缺物、缺技術，大好的資源無法開發利用，山裏人仍很貧困。回到城裏，小倆口不謀而合，都說喜歡大山裏的生活，愛那裏的樹，那裏的水，開始謀劃創建家庭農場，把一份愛獻給大山。
兩年以後的秋天，我們應邀到他們的農場作客。山上已經結出他們親手種下的果實。女主人說，剛來時，他們都很辛苦。在這裏勞動強度大，又是在野外作業，好幾次她差點就昏倒在山裏。但他們心境從容，互相支持，互相鼓舞，互相交流著信心、勇氣和膽量，共同承受了難以承受的東西。他們把勞動作為愛情的真諦，作為平凡婚姻生活的添加劑和催化劑。當他們一起出門，一起上山，一起勞作，便好像重新經曆了一次愛情和浪漫，其中的艱辛與快樂，真的回味無窮。
勞動不僅可以調整人的身體，人的情感，更重要的是可以調節人的心靈，人的思想與道德。女主人很讚同我這樣的說法。每當談及他們的生活，女主人深情地說，當蒼蒼茫茫的遠山呈現一線淡暈，在月亮即將升起來的一瞬間，他們都很激動。大山是出奇的靜。他們一起坐在房前的大樹下，抬頭看這美麗的月色，美麗的夜空，有一種難以言狀的親近與甜蜜。當時她從睡夢中醒來時，就看見他正從飄動著晨霧的山中走來。他習慣大清早到山上走走，看看果樹和其他作物。望著他已被露水打濕的褲腿、鞋子上沾滿了鮮豔的花瓣，那一刻她深深地感到，生活中處處都有艱辛，都有美，都有迷人的芳香。而每個人必須有一種不竭的激情，不懈的追求，有一種共同的體驗，要有一顆永遠純潔的心。
男主人是一個紮實、真誠、厚道的人。言語不多，但卻很有思想，有一種天然處事穩妥，善於安排生活的智慧。這是一種責任感強、愛心寬廣、人情味濃的男子所獨有的魅力。他知道我們要來，特意準備了一桌原汁原味的山野飯菜請我們吃。飯桌上，男主人眸子裏閃過一絲被我覺察到的光暈。他頻頻地給妻子夾菜。這是一個多麼甜蜜的家庭，我想。
他的妻子拍了拍他後背招呼他坐下，又指著大夥，微笑著說：“吃吧，大家一起吃，都是家常便飯！”
他才醒悟過來，忙舉杯敬酒。他的妻輕輕地笑了。我也笑了，笑他們相敬如賓，笑他們的真誠。他說妻子很辛苦，每天整理家務，還要上山勞動。前些天，不小心被農場裏養的狼狗咬了，到醫院打了好幾天針，好在不是狂犬，現在全好了。勸她多休息幾天，她說什麼也不肯，昨天又趕回農場。
秋高氣爽，太陽仿佛是鑲在大山上的金箔，亮晶晶。山上一片果林，綠油油。我提議為他們夫婦拍個照，他們愉快地答應了。背景就是如詩如畫的大山、果林、鮮花，夫妻倆緊緊依偎在一起！
我原本擔心這裏的荒曠與艱辛會使這對夫婦不堪久待。看來，我錯了。短短地接觸，使我獲到某種感悟。一切困惑、困難都可以克服，重要的是從混沌的生活中濾淨自己的情感。對益於這個世界的事情，要毫不遲疑地去做。人與人之間，要把生命深埋在大自然的懷抱裏，不斷地擴展、延伸。人類的靈魂從來都是不羈的，這對年輕夫婦之間的愛卻深深地紮在大山之中！
一切困惑、困難都可以克服，重要的是從混沌的生活中濾淨自己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