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千軍的壽宴過的窮奢極欲,一排一排的流水席擺下去,整個至臻閣裏麵燈火通明。
林帆澈帶了天蠶軟甲和新衣過來,然而沒有交給管事,這份心意是要親自交到他手上的。
帆澈的座位離皇甫千軍的並不遠,就在左下手,很敏感的一個位置,縱使林帆澈打算從一開始就不動聲色也有很多武林人士在悄悄打量這位代表岐黃穀來賀的人——不是首徒吳淵不是半子沈礪,亦不是醫名琴藝皆有盛名的香如故,而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弟子,姬芷沁。
然而就是這個弟子,醫術琴藝都平平的女弟子,卻是玉壺冰名副其實的主掌人,香如故與吳淵都沒有壓過她的實際權力去,卻是這個女弟子,在至臻閣閣主與唐門唐靜的婚約作廢之後一直陪伴在皇甫千軍身邊,雖然沒有作出什麼卿卿我我的樣子,但是關係也絕對非同一般。
少林方丈送她天蠶軟甲的事情也很早就在江湖中傳了開來,無人不知傷她便是跟少林作對。竊竊私語的話題漸漸圍繞著她書成,這個人究竟有什麼好處?容貌中上,武藝平平,醫術半吊,她有什麼資格受到這三大勢力的青睞與保護?
林帆澈並不語,低下頭來飲酒品菜,也不說什麼祝賀的話,甚至都不多出一眼去看皇甫千軍,目不斜視麵色平靜,仿佛這大廳上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酒過三巡,正是**庭下賓主相歡的時候,終於有人來問了她的身份。
那人正是皇甫千軍口中長於樂理的小師妹田怡。上任至臻閣閣主一生無子倒是廣收門徒,互相之間師兄師妹的叫著,這師妹也不知道排到了多少名開外。據說,她前幾年被派出閣江湖曆練,連師兄接手了至臻閣都沒有時間回來慶祝。這一次好不容易趕在千軍生日之前完成了曆練回到了閣內,就為的是好好見見這江湖上盛傳的皇甫師兄的風姿。
青絲素顏,一身紅衣如火般激烈,高挑豐盈的田怡走上庭前,盈盈而拜:“今天是皇甫大師兄的壽辰,田怡不才,願歌一曲為大師兄賀壽。”
殷紅色的身影一個旋轉,滿目的火色襲來,在燈盞之下無比的耀目,她昂首微笑,這種性格爽朗奪人目光的女子,是跟林帆澈截然不同的。
田怡撫箏高歌一曲之後,林帆澈不得不感歎至臻閣裏麵的人個個都是德藝雙馨,這至臻閣小師妹柳眉削頰,眉目中自有一股英氣颯爽,這紅裙撫箏也就罷了,若真是束發戎裝起來,其中風情不知會迷倒多少人。
“不知這位是?”上前敬了酒,田怡的目光直接轉到了左手邊林帆澈那裏,黑發飄揚,一雙杏眼波光流轉甚是好看。
這一句話不知引起了多少人的注意,田怡滿眼好奇,林帆澈雖然淡笑飲酒卻也豎起了耳朵,整個江湖人更是無不翹首以待,就等著皇甫千軍的回答。
然而皇甫千軍就像完全脫離於境況之外的一樣,不急不緩的飲了口酒,放下杯子方笑道:“小師妹的箏藝真的是越來越好了。”
田怡的問題被輕描淡寫的帶了過去,其他人縱使再關心也不好問,禮罷下席時一直低眉斂目的林帆澈突然抬起頭來,向她遙遙一笑舉杯道:“姬芷沁。”
田怡一愣,馬上又反應過來頷首微笑,舉手投足之間落落大方毫無失禮之處。
望著這個人退下去,林帆澈心中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再扭頭去看一邊舉杯的皇甫千軍,滿庭燈火輝煌映著他的側臉,溫柔輕笑著沒有一點平時飛揚跋扈肆意妄為的模樣,今天是他的壽宴,他穿了一身紅衣,長發柔柔從臉上落下,鳳目微微的彎著。
林帆澈想伸出手去,想問他,皇甫千軍,我現在算是你的什麼?
想告訴他,皇甫千軍,就算我得不到你,我也會等下去的,朝朝夕夕,年年歲歲,直到我的這一顆心在寒風烈日中碎裂,化為微塵再也不見——亦無悔。
想問他,皇甫千軍,我這樣愛著你,我願意為你做一切事情,我可以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給你,那麼你,會不會有一點感動呢?
你會不會有一點點,一點點愛我呢?
就讓我們相愛一次,哪怕隻是一瞬間,就好。
卻是如此的,難以啟齒。
“這是送給你的禮物。”撤去酒席,人也漸漸的都散了,穿過回廊路過流光亭,假子山石下,那個男人獨自負手而立。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回過頭來,皇甫千軍微笑。
“你在哪裏,你會做什麼我還不清楚。”低低的笑出聲來,林帆澈看著千軍接過她送的禮物,伸手打開,“啊……很漂亮的衣服,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