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廿七那一天,皇甫千軍,林帆澈協同餘文祥三人出了無錫城門。
畢竟是要去邪教,這兩年內至臻閣皇甫閣主與玉壺冰姬掌門在江湖上又是聲名遠揚,故三人毫無分歧的選擇了小路以求省下各種麻煩。
既然是走小路,可住的客棧就少了許多,就像這出來的第一夜,三人就不得不借宿村內一戶農家。幸而習武之人都心性堅毅,這農家雖說簡陋,卻對三人來說也不算太艱苦的。
第二天一早,草草用罷飯後,皇甫千軍三人出門牽馬,正好看見這家老農將草料都鏟到一處高台上,然後趕牛去吃。素來不接觸農事的林帆澈感到奇怪,牽著馬不由便問了一句:“這位老伯,這草為何不放到槽子裏而要放到地上呢?”
“你這女娃娃沒有幹過農活不知道。”撚了撚胡子,老農笑著答道,“這種草是最差的幹草,如果放到地上,牛是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的,可我要是將它放在這種牛伸著脖子才能夠得著的台子上麵,牛就會花很大力氣去將它們吃個精光。”
“啊?”林帆澈有些不信,伸手從高台上麵抽下一縷去喂牛,果然,牛隻是聞了聞她手上的草,便又扭過頭去夠高台上勉強可及的草去吃了。
“求之不得,得之不惜,惜之已晚。這不止是這頭牛,也是我們人最大的悲哀。”看著那隻牛拚命的樣子,餘文祥不由歎息道。
“嘿嘿,小老兒不懂你們這些什麼求不求,晚不晚的道理。”那老農將牛拴好,隻是笑,“小老兒隻知道羨慕別人的東西,還不如好好珍惜自己現在所有的。”
是不是得不到的那些,永遠都是最想要的;是不是留有遺憾的那些,永遠都是最好的?
而我們,就在這一次一次的追求中,忽視了身邊的選擇,傷害了那些也是真心對待我們的人。
我們對輕而易舉得到的東西不屑一顧,反倒去追求那些遙不可及的東西,也不管這兩種之間,究竟有多大或者多小的差距。
就像林帆澈自己,自己不再愛沈礪的原因,是不是就是因為他的愛一直就陳列在自己腳下,唾手可得?
香如故說的沒錯,當你總是處於一個追隨和乞愛的地位,當他把你的所有付出都變成了習慣和理所應當,你又怎麼能讓他認真聽取你的聲音?
同樣的草,落在了地上,也注定隻能讓牛踐踏而過。
對陽光的厭惡最先出現在皇甫千軍身上,畢竟他要比林帆澈早接觸冰魄心法半月有餘。自從六月一日那天早上開始,陽光就對他來說,略略的刺起眼來。
所幸此時也迎來了南方的雨季,天氣大部分的時候都是陰雲密布,三人又刻意在林間小路行過,陽光對三人的行程來說,並不能耽誤太多。
“天放晴了呢。”最先感到天氣變化的是林帆澈,伸手扯下身上蓋著的雨布,她展顏笑道,“這場雨下了兩天,終於停了啊。”
“是啊。”右手抬起,餘文祥遠遠向前望去,“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再往前走一刻鍾,大概在山半腰處有一座伏魔寺,山下則有幾戶農家,我們今夜該在哪裏住下呢?”
“現在天色尚早,我們還是到農家去住吧。”望了一眼天空中的太陽,皇甫千軍略略皺了皺眉,將身上的雨布拉得更緊了些,“這太陽出的也太快了些。”
“你啊……”林帆澈剛想說些什麼,目光猛的一凝之後突地開口低低叫道,“千軍。”
“你還真是後知後覺啊。”唇角微微挑起一絲笑容,皇甫千軍淡道,“跟在我們後麵有一天了吧,這麼大的雨,實在是懶得去打發那幾隻螻蟻——嗯?”
與此同時,一邊的餘文祥也是臉色一變:“他們現在有十幾個人,而且越來越近了。恐怕是已經得到現身的命令了吧?”
“沈教主的人什麼時候能到?”握緊馬韁,皇甫千軍沉聲問道。
“最快的話也應該是今天晚上。”看著林帆澈一臉驚疑的樣子,餘文祥開口解釋道,“皇甫閣主身上的寒毒不深,但是還是不要妄動真氣的為好。得知掌門要回玄溟教,教主也放下手中事務特意回苗疆來,我已經將路上有人跟蹤這件事告訴了他,他應該也就是今晚能到。”
“嗯。”用不著餘文祥解釋,林帆澈也把整個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為了避免苗疆的敵視,這一路走來她沒有跟任何浮影聯係過,相比起兩人來說消息來源自然閉塞了些,但這一路上可能會遇見的浮影她都是了然於心的,比如說前麵那座伏魔寺住持,就是南方正組的十三部部長廣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