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七星的臉色變了。

這島上的一草一木,除了墨七星外,沒有人比伊莎美更熟悉。

“我把卜鷹的輕功和行動習慣都算準了,這陷阱就是特地為他準備的。”墨七星問,“你是怎麼落下去的?”

“入伏的本來的確是他。”

“既然是他,怎麼會變成了你?”

“因為我過來看的時候,突然被他從裏麵翻上來抱住了,他的入伏,原來就是為了讓我上當的。”

“他抱住了你什麼地方?”墨七星的怒意忽然消失,又變得非常有興趣的樣子。有關這方麵的事,好像一說就能讓他心動。

“他從下麵翻上來,兩隻手抱住了我的腰,兩個手肘剛好抵住了我的胸部。”伊莎美無疑也明白墨七星的嗜好,所以說得特別仔細,“他的嘴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居然還咬到了我的嘴。”

“你呢?”

“我?我當然受不了。”

墨七星突然一把揪住她的頭發,把她從陷阱裏揪出來,一連給了她十七八個耳光,接著又撕開了她的衣襟和裙腰。

她開始在流血,鮮血沿著她嘴角的笑紋流下來,顯得說不出的奇秘詭異而可怖。

這張美麗的臉已經不再像一張人的臉!

用鮮血刻出的笑紋,已經使這張臉變成了一個詭異的麵具。

也許她的臉上本來就一直戴著麵具的。

在呻吟和喘息中,她忽然說:“前麵的埋伏你也不必去看了,卜鷹一定早已逃脫。”

“為什麼?”

“因為我看到了海靈,她已經趕到前麵去了,她不會讓他死在這裏的。”

墨七星的嘴角也有血,是伊莎美的血。他用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看著她獰笑。

“隻可惜他還是非死不可。”

海靈果然已經放下卜鷹逃脫了,船舶已經揚帆遠走。

墨七星瞪著海靈,臉上居然連一點悲情氣憤之色都沒有,隻問她:“你為什麼不跟著他走?”

“因為你。”海靈說,“你是我的父親,也是我的丈夫,我當然要留下來陪你。”

“不管我是個什麼樣的男人都一樣?”

“是的。”

墨七星微笑,輕撫她的臉:“你是個好女孩,你會活得很久很久的。”

“他呢?”

“他當然已經死定了。”墨七星看著在朝陽下遠去的帆影,“我早就說過,不管在任何情況下,他都已經死定了。”

他放開海靈,走上岸邊最高的一塊岩石,取出一具他從一個西方傳教的長老手中得來的望遠筒,仿佛要眼看著卜鷹死在海上。

忽然間,“轟”的一聲響,他剛踏上的這塊岩石上閃起了一片火光,煙花四射,銀光火樹,依稀猶可辨出是京城寶華堂的傑作。

墨七星的人立刻從岩石上翻了下去,雖然淩空改變了四次身法,可是到最後體力還是不濟了,一跤跌入了尖齒般的礁石間。

他是個非常敏感的人,在這一瞬間,他已計算出他身上至少受了八處損傷。

但是這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他剛才已經從那個製作新奇精妙的望遠筒裏,看到卜鷹駕走的那艘船,正在遙遠的地平線上漸漸地沉沒。

這條船雖然也是他早已為卜鷹準備好的,船底的榫頭接合處,鐵釘早已拔出,熔入了白蠟。

墨七星總算親眼看見了卜鷹的海葬。

海靈為什麼要救卜鷹?雪子和千代是不是也早已跟她在暗中勾結這些事?

墨七星都已不想追究。

現在他隻想回到他那間舒服的臥室去,好好地睡個午覺,把傷勢養好。一個人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健康,其他的事都可以暫時先放到一邊去。

但是就在他踏入臥室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有些事是永遠放不開的,有些人也一樣,他們好像總是會在你最不想看見他們的時候,忽然出現在你麵前。

在這一瞬間,墨七星看到的是卜鷹。

卜鷹並沒有沉入海底,卻比他搶先一步躺到他的床上,把兩條腿高高地翹起,正在看著他微笑。

在某些人眼中看來,卜鷹的笑真是笑得討厭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