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又停停戰戰了幾次,我打了幾百發子彈,我倆都無法擊殺對方。夜晚即將降臨,我找了輛廢棄汽車,抽了點汽油給摩托車重新加滿,不敢有絲毫停歇,在高速公路上連夜趕路。經過這一天的測算,我已經計算出來,韓帆的最高速度應該在60km/h,是百米運動員的兩倍,也正是人類骨骼和運動模式的極限速度。晚間它的視線同樣受阻,速度也有所降低,我目測隻要速度高於45km/h,也不擔心它能追上。這樣一直行駛到第二天淩晨,我已經累得有些精神恍惚,正走神間,忽的身後傳來轟隆隆的汽車聲。我回頭一看,韓帆不知何時搞到一輛城際大巴車,一路上橫衝直撞,呼嘯著向我衝來,離我已不足百米。
那大巴車前臉早已被撞得變形,韓帆正坐在駕駛座上得意洋洋的微笑,還抱著一具屍體在身前擋子彈用。最恐怖的是,大巴車的過道中間,滿滿的擠了幾十隻喪屍。
我心道不好,猛然把油門擰到最大,可大客車畢竟比摩托快,加上韓帆不管不顧,幾個呼吸間已經來到我身後。
我大聲罵了句國罵,左手舉起槍槍朝身後一頓盲射,子彈在大客車風擋玻璃留了好幾個洞,韓帆也不傻,開始左右搖擺起客車,以防我射中它,客車速度有所減緩。可我在高速行駛的摩托車上很難更換彈匣,第二支槍的彈匣打空後,我趁著和大客拉開的一小段間隙,猛地踩下刹車,摩托車還未徹底停穩,我雙腳已經落地。
我剛抓起兩杆槍,大客車已飛速逼至眼前。
我對韓帆伸出一隻中指,翻身跳出公路隔離帶。大客車貼著隔離帶呼嘯而過,將摩托車卷入車底,一時間火花四濺,大客車底部和側麵都冒出滾滾濃煙,停在前方不遠處,接著就看見車裏的喪屍被一隻隻扔出窗外,它們落地後掙紮著起身,完全不記恨被韓帆拋出的仇,整齊劃一的朝我走來。
韓帆最後跳下車,隱藏在屍群最後。
我冷哼一聲,重新裝彈後對著屍群一頓掃射,直至除韓帆以外的所有喪屍都躺在地上,才轉身走下高速公路斜坡,朝遠處的田野裏走去。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田野,這個緯度的農作物已不再是滿地玉米,放眼盡是一串串紅透的辣椒,妝點的大地比普羅旺斯的薰衣草田還美麗。也正是這一片低矮的辣椒田,使得視野非常開闊,基本上沒有什麼能遮掩身形的障礙物,我也不怕韓帆神不知鬼不覺的從某處襲擊,遠遠的就能發現韓帆的身影,用火力輕鬆將它限製在百米開外。
我打開手機地圖,此處已是遼寧省邊界,再往前走就進入了河北省境內,我這一天一夜走了700多公裏,看來韓帆隻顧追殺我一人,我的隊友們已經安全了。一想到這個目標達成,我精神不免一振,可我現在的裝備加起來足有八十斤,相當於背著一個比較苗條的女人,其吃力程度可想而知,所以我每走一段路,就要停下來休息一會。
韓帆表現得很耐心,仿佛一點也不急於殺死我,隻是遠遠的尾隨在我身後,隻要我保持著對它的警惕,它就不靠近。
路過的兩個村莊都被燒毀了,著火在末世裏再正常不過,很多家電離開人類看管都能引起火災,我眼前的村莊隻剩下一些殘垣斷壁,還有蓋在上麵漆黑的煙灰。一路上我也沒遇到一個活人,隻射殺了幾隻遊蕩的喪屍。
此時已接近寒露時節,這本應是收獲的時節,可現在滿地的糧食無人收割,大部分已經爛掉,一片蕭條,村莊裏沒了人氣,更顯死寂,讓我不禁想起一句古詩——”遍地頭顱生鬼火,空村瓦礫絕人煙”,雖然白天看不清骨頭自燃的磷火,但這空村瓦礫確實契合了眼前的情景。
在這鬼域人間負重行進了兩個鍾頭,我找了一處空曠的地方歇腳,準備吃點東西,卻發現找不到韓帆了。這讓我更加緊張起來,變得更加小心翼翼,甚至草木皆兵。
它去那了?喪屍不是不知疲倦嗎?難道它的體能也有極限?一天一夜狂奔了700公裏,支撐不住睡著了?
可是它的確消失在我的視野很久。思酌良久,我推論最大的可能是去休息或者是包紮腰間的傷口去了。
黃昏時分,我不敢繼續前行,停下來為即將降臨的夜晚做準備。
我找了一個空曠山崗,決定夜宿於此。
在四周搜集了些辣椒秧的幹枝和其他一些可以燃燒的垃圾,又在不遠處找到一棵枯死的大樹,從背囊裏取出拆解的工兵鏟重新組合在一起,鋸下幾顆小臂粗的樹枝,拖曳回去準備生火。
在太陽落山前,我用工兵鏟中的鎂棒生了四堆火,分別位於自己的四個方向,我坐到了正中。
有了這四堆火,既可以照明又可以取暖,而且可以有效防範韓帆偷襲。
幹完收工,我已是饑腸轆轆,一口氣吃了三個壓縮餅幹,兩個士力架,甜的嗓子有些發癢,又咕咚咕咚的喝了一整瓶礦泉水。
這一夜我當然不敢睡,也不能睡,期間韓帆隻是試探性的騷擾了我幾次。
天微微一亮,我拖著疲憊的身軀,重新上路。
奔逃了兩天兩夜,我的精神一直緊繃,疲倦得倒地就能睡去,但當巨大的威脅時刻在身邊,人總還是能強打起精神。期間我曾想過找一間完全封閉的屋子,至少讓我可以安心睡上一覺,可轉念一想,我單槍匹馬,一進去就成了甕中之鱉,韓帆肯定有一百種方法折磨死我,而且農村根本找不到那麼牢靠的房子。城市我更不敢去,一個人的火力不可能與龐大的喪屍群抗衡。我隻能選擇在開闊地裏繼續向南走著。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選擇向南,也許是心中還期望能看到父母,也許是為了躲避寒冷,也許隻是怕我心愛的人不安全,也許都有。
這一天我和韓帆居然相安無事,它隻是象征性的試探了幾次。
到了夜晚,我和昨天一樣,燃起四個火堆,端著槍坐在中間警戒。
不比昨天我能勉強堅持得住,這已經是第三個無眠的夜晚,我已是極度疲憊,稍微一放鬆就有可能睡過去。可一想到韓帆正在暗處注視著我,便恨不得自己長出三頭六臂。
長夜漫漫,黎明仿佛永不到來,到了下半夜,我實在有些支撐不住,數次閉上眼睛。我在心中默默祈禱,讓我睡一覺吧,哪怕隻睡一分鍾也行,可我知道一旦合眼,醒過來時就是我的末日。我突然想到手機上有鬧鍾,心中一喜,連忙從腰帶中抽出一根繩子,打開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