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慢速掠過一個民用機場,我們都向下望著,僅有的兩條跑道上各停著一架飛機,還有一架飛機已經燒成骨架,將柏油地麵燒出一個巨大的坑。齊國鋒一聲歎息,重新拉高了飛機。我和王梓雯對視一下,看來最壞的打算要成真了。
又飛了幾分鍾,機艙內傳來一聲機械的中文聲:“警告,燃料即將耗盡。警告,燃料即將耗盡。”齊國鋒關閉了喇叭,說道:“陳明,記住我教你的了麼?千萬別按錯了。”
我嗯了一聲,齊國鋒道:“那麼一會見了。降落傘收好別扔,我們能不能活著說不定就靠它了。”
人在緊張的時刻,再長時間也覺得短,我剛想再說一句,就聽見嘭的一聲,駕駛艙蓋彈開,強風呼嘯而至。我嚇得一個激靈,說道:“我靠,這也太特麼雷厲風行了吧?不是穿破式彈射麼?”
齊國鋒大喊道:“抓緊時間,飛機馬上就要失去動力了。”
我連忙將頭盔帶在王梓雯頭上,打開保險,按動了彈射按鈕。
屁股底下的座椅噴出強烈火焰,將我們推到一個安全高度以避開飛機發動機和垂尾的威脅。彈射座椅的過載明顯要比起飛時還大,在王梓雯的大叫聲中,我也一陣頭暈目眩,幸好時間極短,座椅推進器能量耗盡,我們在最高點的失重狀態下逗留了一秒,然後便是自由落體向大地墜去。我感覺失了依靠,如一朵浮萍,隻好把懷中的王梓雯抱得更緊。
降落傘呼啦一聲在頭頂打開,我感覺自己像是達到蹦極時的最低點,又被繩索重新彈起。這上上下下左右左右的加速度搞得我胃裏陣陣翻騰,還好降落傘的牽引終於帶來一絲安全感,我們開始在茫茫沙漠中緩緩降落。
高空中冷風強勁,吹得我無法睜眼,也無法說話。我緊緊抱住王梓雯的腰,生怕安全帶出什麼問題將她甩出去,即便我內心知道這擔心有些多餘。王梓雯帶著頭盔,感覺應該比我好些,在那沒心沒肺的一個勁傻笑。
我們像鍾擺一樣,在數百米的高空中盤旋下墜,浩瀚無垠的塔克拉瑪幹沙漠在我們的腳下翻滾著,連綿不斷的沙丘摻雜著少量的岩石,彙集成一片沙海。齊國鋒也隨後彈射出來,他下降的速度明顯要慢,飛機在他跳傘後失去控製,紙飛機一般緩緩飄落,最終在遠處的一個沙丘上化作一團紅色的蘑菇雲。
我眼中全部的世界被一條線整齊的切割成藍色和黃色,望不到盡頭。驚恐感再次襲來,我想如果沒有導航,無論如何我也走不出這片沙漠,最終隻能被黃沙埋葬在這裏。
沒有了參照物,空間仿佛是靜止的,我甚至完全沒有意識到地麵的東西在逐漸變大,但在一瞬間,原先很小的沙丘竟然隻有咫尺的距離。我對王梓雯大聲說道:“小心,我們要著陸了。”
話音剛落,我們倆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降落傘不偏不倚蓋在我倆頭頂。我掙紮著解開安全帶,焦急的問道:“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嘿嘿。”王梓雯又是一聲傻笑。
“虧你還笑得出來。不過也確實有值得笑的消息,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咱倆不用輪番守夜了。”
我茫然四顧,隻覺得滿目蕭然,唯有黃沙漫漫,荒涼而孤寂。王梓雯也爬出降落傘,我們按照齊國鋒的指示將它收好,飄在天上的齊國鋒消失在一個沙丘的背後。
我大聲呼喊著跑向齊國鋒。腳下軟綿綿的沙子每走一步都陷進一截,讓力氣損失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