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中,霓絨塌上,一位美婦人執著桃花扇,婷婷而坐。
娟麗的黑發盤得巧奪天工,絲縷垂下,從白皙豐腴的頸邊劃過。保養甚好的十指輕撥腕間的玲瓏海玉佩,輕撩髻端的翠玉瑪瑙釵。雖是已過了最俏麗的年華,依舊風韻不減半分。
青冥穀穀主端逢和主母剪滌與這婦人對麵而坐,正侃侃而談之際,兩位少主與蘭薰到來。
三人各自行了禮節。
美婦人端然道:“數年不見,風兒和竹兒,都長成男子漢了,兄長和嫂子有這二子,真讓我羨慕不已啊。”
端逢向來重情,他的妹妹是爹娘老來得女,比他小了十幾歲,倒和剪滌年齡不相上下。
卻是美婦人注意到了蘭薰。
“兄長,這位姑娘怎麼看著麵生?”
端逢稍窒,想著兒子們怎將她也帶來了。
“她本是岐山門下弟子,因門內遭變,落荒至此被我收留。”
蘭薰上前幾步,足下生蓮,眼眸輕轉。
“小女子薑蘭薰給前輩問禮,不知該如何稱呼前輩?”
美婦人笑道:“我是你們穀主的親妹,水川,暮水閣閣主。”
端逢道:“那是舍妹苦心經營之地,江湖情報,無不從暮水閣取得。”
“原來如此,水川閣主真不簡單。我見閣主尚風華正茂,便已有如此作為,不愧和端逢穀主是親生兄妹。”
聽她這八麵玲瓏,一句話誇了兩人,潮風隻感鄙視,忍不住道:“別捧了,以為說我姑母幾句好話,她就能放過你這妖女啊。”
端逢色變:“風兒休得胡言!”這逆子分明是拆台!
“誒,兄長稍安勿躁。”水川閣主典雅製止,將手中桃花扇輕觸下頜,她打量了蘭薰幾遍,就眉開眼笑起來:“這位姑娘一身清淡之氣,哪裏是什麼妖鬼狐媚啊,風兒還不向人家好好賠個禮?”
這下潮風無地自容,趕緊強道:“弄錯就弄錯嘛,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他這副窘相,令蘭薰心底笑意連連,楚燃竹卻像個冷眼旁觀者般不聞不問。還剩一個剪滌,她圓場道:“夫君,方才水川姑姑不是說到,那塊靈石……”
一聞“靈石”二字,蘭薰心頭一顫——莫不是奇魄琉璃?!
但聽水川言歸正傳:“是這樣的,前些日子我的一名門人來報,說巢湖附近出現一座怪異之城,居民皆不是常人。附近居民傳聞,那城中藏有塊寶石,可以夜間發光,想必大有來頭。”
原來水川的意思,就是請端逢派穀中弟子前去調查。那巢湖離青冥穀和暮水閣很近,萬一那石頭又是什麼詭邪之物……盡早將它處理為好,不然就夜長夢多。
水川之言很是有理,端逢也深思起來。
蘭薰正想著該去一探究竟,卻聽潮風搶道:“姑母擔心什麼,天還能塌下來不成?大不了我和楚燃竹看看去!”
端逢道:“你那三腳貓的功夫,能讓誰放心?”
“哇!爹也太看不起我了!爹傳我的法術我可都練得爐火純青,收拾區區幾個小鬼,還不跟玩似的!”說著又覺得言過其實,便補充道:“再說還有楚燃竹呢,我倆加一起,肯定、肯定勢如破竹!”
而剪滌向來細膩,憂道:“可是依水川姑姑之意,你們定要深入險境。”
“哼,誰要你擔心?!”潮風依舊不買她的賬,不論這個義母有多關心他。
“本少爺吉人自有天相,犯不著還有人在後麵給我求神拜佛的!”
剪滌的臉漲紅了,兩手攥緊裙子,如坐針氈。
氣氛似乎十分不好,蘭薰遂適時的開口了:“穀主、主母,還有水川閣主,蘭薰也想同去,不知可否應允?”
“你……?”初來乍到,這般自告奮勇,恐不簡單……
看出端逢的顧慮,蘭薰不急不緩道:“穀主,蘭薰本無處可投,承蒙穀主收留,應鼎力報答才是。何況蘭薰也有些修為,定能幫上二位少主的忙。”
聞言,端逢、剪滌麵麵相覷,水川以桃花扇半掩麵龐,閉口不答。
正值此時,楚燃竹沉冷頓挫的聲音擴散開來。
“讓她去。”
巢湖是坐落在距離青冥穀數百裏之外的一個天然湖泊,景色宜人,風光秀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