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潮風找來了,雪葵自語道:“潮風哥哥……”便穿出臥房去開門。
潮風狂錘著木門,霍然聽見開門聲,然後吱呀一聲開了,潮風趁熱打鐵道:“你這個死——”刹住了,因為眼前站的是雪葵,帶著天真無邪玲瓏溫暖的微笑,仰視他。
潮風心潮一湧:“雪葵你沒事吧?!”撫起她的雙肩,像檢查古玩是否損壞一般將她上上下下打量幾遍,“剪滌那女人沒把你怎麼樣吧?”
剪滌這才頹然的走出臥房,單手倚靠著門框,無精打采道:“風兒,你帶雪葵姑娘去玩吧。”
“哼!”潮風罵道:“你到底幹了什麼從實招來!”
他氣勢犯人,剪滌總不是對手,時下語結道:“風兒誤會了,我適才隻是……”
“別這麼喊我!你又不是我娘,不配叫我風兒!”
剪滌尷尬難當,雪葵便道:“潮風哥哥……”
“啊?怎麼了!”潮風的注意力趕緊回到她身上,一絲不願怠慢。
雪葵說:“其實,是主母說這個鐲子好看,想送給雪葵……”抬起胳膊,微挽了袖子,將腕上紅色的寶鐲給他過目。
可潮風僅是瞥了眼,便擺出不屑的神情說:“別跟她扯上關係,拿她的手軟。”又把自己的袖子一抬,說:“你要是喜歡鐲子我送你!看這個,不比她的好看一萬倍!”
隻見潮風的左手腕上戴著一枚藍色鐲子,那顏色罕見極了,如同深海之色渲染在雪地間一般,深邃迷人。一眼看去,仿就能被吸入無邊幻境一般不可思議,令雪葵歎為觀止,怔道:“真的……好漂亮……”
“嘿嘿,漂亮吧。”潮風一邊哄她,一邊心花怒放。
不想剪滌再一次壞他事道:“風兒萬不可如此!夫君曾講過,你那鐲子是你從娘胎裏帶出來的!”
“你——!”潮風隻覺當頭一棒,喝道:“關你什麼事!”
雪葵一聽怎還有這等奇事,那便說明潮風天生便與這鐲子有說不清的關係,如此怎還能據為己有,便推脫道:“潮風哥哥,既然這樣,雪葵還是不要的好。”
“你可別聽那個女人胡說。”潮風忙解釋。
雪葵道:“我……真的還是不要了吧。”
見她勉為其難的模樣,潮風也無法逼迫,便道:“那好那好,你要是喜歡啥盡管找我,我帶你去集市上買!”
“好。”雪葵嘴角的弧度甚是可愛。她心想潮風哥哥真是好人,對自己這麼好……雖然,不知道為什麼。
然後潮風又怒視了眼剪滌,對雪葵道:“咱們走,繼續摸魚去,別理她了。”拽起雪葵寬敞的袖子,將她帶走。
雪葵回看屋內,剪滌依舊靠在門框上,失神的雙目宛若沒有靈魂的皮偶,甚至在春意盎然的穀中,顯得越發深沉,格格不入。
星夜降臨穀間,幽深靜謐,螢火蟲在林間漫漫飛舞。溪水之上,朦朧的月光跳躍出斑駁的金色,伴著清雅蟲鳴。
如此怡情閑淡之境,人間又有何處可比。
樹影傾斜,竹葉沙沙作響。
溪畔,楚燃竹與蘭薰歇坐著,麵朝夜晚的溪流景色。
微風吹拂,青絲蕩漾,蘭薰伸手理了理頭發,又俏皮的拾了塊石頭丟進溪中。
“咕咚”一聲,仿借著這聲音回到童年……童年就在岐山,與辛夷師妹一起,圍著師父打鬧;然後,把自己精心製作的點心捧到那片竹林裏放著,想讓竹中仙也嚐一嚐……
這時,溪水那邊,傳來飄渺的歌聲。
“淒淒迷迷怨怨,進進退退停停。生死玉碎何懼,隻歎孤身飄零……”
歌聲幽遠空靈,如怨如慕,如泣如訴,愈來愈近,便愈來愈牽動心魄。
兩人看去,見溪對麵有個女子正沿溪而行,和月吟唱。她身上隻著了件單衣,披頭散發,雙腳也赤著。月光鋪在身上,倒似仙女下凡,可望而不可即。
蘭薰喃喃:“分明佳人,卻要唱如此魂斷神傷之曲。”
楚燃竹輕應一聲,又稍高聲道:“嶽姑娘!”
對岸的女子即刻停聲,朝這邊招招手喊道:“二少主,蘭薰姑娘!”這聲音如同兩塊上好的玉玨相撞,清脆的無一絲雜質。
楚燃竹道:“嶽姑娘,穀間夜涼,你盡早回房歇息。”
女子道:“謝過二少主!”便繼續行程,吟唱著遠離了。
“搖情月,照別離,落花痛,流水疾,影伴身,袖伴舞。本是重重恨無數,一朝化作煙和霧……”歌聲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