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穀,夜。
燭光伶仃的點亮在穀間。
穀主府中,剪滌一人站在桌案邊。夫君這些時日又去拜訪七十二福地中的一些門派,她一人在穀裏,處理各種繁雜事務。連著多日夜晚,倒也習慣一個人了。
然而今晚雪葵找上門來。
“主母……!”
雪葵跪在地上拜服。
“雪葵求求主母,告訴我有關香釋蝶夫人的事吧!”
剪滌向來仁愛寬厚,注重以德服人,心軟,耳根子更軟。
“雪葵,你先起來。”剪滌扶起她,溫柔道:“釋蝶夫人與你生得極像,她曾救過我的命,僅此而已。”
“主母!您就告訴我吧!”雪葵瘦削的肩膀,抖動的萬分可憐,“天泱殿太祀殿主的態度,雪葵簡直無法形容,也根本問不到哥哥的消息!雪葵心急如焚,求求主母……主母就幫幫我吧!”
“我……”剪滌也巴不得幫忙,可理智與舊日的嫌怨又將她那飛向感性的心拉了回來,“不是我不願,而是我實在是無能為力啊,你別傷心。”剪滌展露了慈母的性子,輕輕摩挲起雪葵的麵頰,安慰道:“孩子,我雖然幫不上忙,但相信有朝一日你會有收獲的。”
雪葵支支吾吾的點點頭,抿抿嘴唇。
相互念了幾句,剪滌將雪葵送出房門。
雪葵離開了,心裏上上下下的。單純如她,聽什麼信什麼。
獨自在穀中行著,清涼的風淡漠無情,匆匆劃過雪葵的衣角鬢角,冷眼嘲弄。
這穀的夜,原來竟這般的冷……
自己出生在全年冰雪的國度,是一位比自己大了幾百歲的冰女將自己養大的。
那冰女,自稱是雪葵娘親的密友。而除了她,雪域冰城的群妖們都對雪葵冷漠排斥——似乎是因為她娘親的緣故。
從小到大,多少個夜晚,雪葵都隻能偷偷的啜泣。
身旁能關愛她的,隻有那個冰女。
而來到人間後,雪葵看到了不一樣的顏色。
潮風的熱忱明朗,楚燃竹的無聲相助,蘭薰的周到體貼,甚至剪滌的仁厚慈祥……這令雪葵打心眼的歡喜——人間是五彩繽紛的,不是雪域冰城那樣,隻有孤寂的白,冷漠的白……
想著想著,雪葵不禁喃喃:“如果可以的話,雪葵希望找到哥哥,與他一同住在人間,不回去了。”
——“想不回哪啊,別做夢了!”
前頭赫然響起個聲音,嚇得雪葵嬌軀劇顫。
隻見月色包裹著兩個陌生男子的身影,如攔路搶劫的匪徒般堵了雪葵的路。
“你、你們是誰?!”
來者傲然報上家門:“天泱殿——!”
雪葵倏地如遭五雷轟頂,腳下生出圈圈冷氣,凍著全身。
“你們……要、要幹什麼?!”
“哼,你說呢?!”其中一人恐嚇道:“太祀大人好心留你,居然動粗擾我天泱秩序,重傷大小姐!我們是奉殿主之命,帶你回天泱殿的!識相的乖乖跟我們走,殿主還能既往不咎,否則,小心我們蕩平青冥穀!”
雪葵連連哆嗦,卻還不忘問:“潤玉小姐她……她怎樣了?”
“還有臉問?!”另一人道:“你們這幫畜牲,禽獸不如,俺真想替大小姐把你們都宰了!”
聽起來似乎糟透了,雪葵的心揪成了一個疙瘩。
天泱殿門人喝道:“你到底走不走?!”
“啊……我……”雪葵全然不知所措。
幸好有貴人相助。
隻聽一句:“兩個大男人刁難一個小姑娘,要不要臉啦?!”便見嶽休縈不知從哪裏竄出來,指著對方就罵:“你們是夜貓子還是做賊的啊,大晚上到別人家大呼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