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兮未生時,冥冥無所知。
天公強生我,生我複何為。
無衣使我寒,無食使我饑。
還你天公我,還我未生時。
數千年的寒暑變遷,業已在累世的顛沛流離中變的模糊。所有是非恩怨,竟亦如白駒過隙般轉瞬而逝。
究竟是誰在咄咄逼人,將我流放在一片荒洲,眼睜睜看著其他的所有人,渡船前行……
兩千七百年前,夏朝末代之王——夏桀的統治時期——暴政橫行,苛酷不堪。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五湖四海都是民怨沸騰,人們指著天上的太陽說:“你幾時滅亡,我願同你一起去死!”
邊境戰事四起,商湯在伊尹的幫助下,一步步率兵攻打至夏朝的腹地。
夏王朝日漸風雨飄搖,可王都安邑城的貴族們,依舊日日歌舞升平,紙醉金迷。
“王後娘娘,商湯那幹人等,過不了幾月便將兵臨城下……”
富麗堂皇的華靡宮室內,夏桀的寵後末喜,身著綾羅綢緞,千嬌百態的倚靠著玉床,聽著台下密探的話。
她之前將自己當作貢品嫁給夏桀,其實是旨在為她所在的部落有施氏報仇。
憑著絕世豔塵,她被封為王後,日日夜夜與夏桀尋歡作樂,變著法子引誘他勞民傷財,激起民怨,最終發展到眾叛親離的境地,將一個屹立了幾百年的奴隸王朝推向死亡穀……
“娘娘,您若此時不走,待到商湯、伊尹他們攻入安邑城,您怕是就……”
“就走不了了是吧?”末喜悠悠道。
縱然是她作了內應為商湯鋪開改朝換代之路,可民不聊生,世人都認定是她在禍國殃民——商湯日後也斷不會輕易饒她。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雖本是為義父雪仇,可畢竟與大王夫妻一場。若是棄了他去,終究於心不忍。”
聞言,密探激動道:“娘娘的心意小的不敢妄涉,可娘娘總該顧念小王子吧!”
末喜不禁喟歎,身為人妻時同床異夢,可晉為人母,便和親子連心。
“義軒尚才七歲,商湯是不會取他性命的,而我必會與大王同被發配邊關,義軒可怎麼辦……”
愁容上眉,又在轉瞬之後,凝眸鎖住台下的密探。
“這樣吧,義軒王子我托付給你,送他回我的娘家,有施氏。”
密探大驚道:“王後您要三思啊!”
“唯有如此,義軒才能免去一災。你趕緊行動吧,務必將小王子安全送達有施氏,我的義兄會待他如己出。還有……”語調在字裏行間越發的蕭瑟凋零。
“再不要與他提起他的父母,世上,本該無這般爹娘,禍害萬民,棄子不顧。”
曆史是殘酷的點滴,而不是書本紙張上那些堂而皇之的言語。先人經曆過什麼,後人永遠不可能精到的評說。
史書上輕描淡寫的記載著:夏都安邑被破後,商軍攻入,夏桀與末喜被雙雙流放到邊關,櫛風沐雨,不久餓死。
餓死,是對這些曾經吃人的貴族們所擬造的最諷刺的結局。
然而,函勿對休縈說,這對夫妻其實是死在了兒子的刀下。
七歲的義軒王子,在混亂中被抱出安邑城,怎知護送他的那名密探,卻在趕赴有施氏部族的途中路遇土匪,被捅死了。
自此義軒便成了匪夥的一員。
“殺人,就要像踩死螞蟻一樣,甚至要享受的將他們的身體研磨成千塊萬塊……”
“血是最美味的水源,據說每天一碗能延年益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