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薰在黃昏時分回到了青冥穀,夕陽在藍色的衣裙上灑出片胭脂色。
楚燃竹和潮風找上了她,兩人皆臉色不佳。
“我二人要去妖界一趟。”楚燃竹開門見山。
蘭薰蹙眉,“怎麼了?”
潮風滿額頭的汗,手舞足蹈的幅度很誇張,他焦躁道:“哇哇哇!雪葵家的那個冰漣居然是個大騙子,她把潤玉抓到雪域冰城了,雪葵和潤玉現在很危險!”
蘭薰低低道:“這是聽誰說的……”
“太祀殿主飛鴿傳書。”楚燃竹遞了書信。
蘭薰接過一看,潤玉當真是被冰漣擄走的,可信中最後一句話,相當刺眼——“楚少俠若不救潤玉,日後斷然悔恨纏身。”
看似像是恐嚇,潮風覺得太祀的語氣儼然過頭了,但蘭薰卻心底一疼——隻因剪滌曾告訴她這內中因由。隻是……“這書信的真假又從何證明?”
楚燃竹道:“我隱有感覺,潤玉的確出事了。”
潮風道:“我也是。”
兩人確定的言語就如一盆炭火,將蘭薰的全身灼燒起來,肺裏悄然泛出一股怒意,“潤玉小姐當真了不得,時運一不濟,就能引得兩位貴人出手相助。”
潮風愣了下,“你這話什麼意思啊!”
蘭薰道:“沒什麼,你們愛去哪去哪,也犯不著管我。”
這時楚燃竹道:“你縱與潤玉有隙,也當顧念雪葵,豈可言出風涼?”
蘭薰倏地激動起來:“我幾時說過與那大小姐有隙?和她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牽扯都談不上!”
見蘭薰像個活色生香的刺蝟,潮風直撇嘴,不耐煩道:“你就別廢話啦,走還是不走?要是不走我們可要走了,我都擔心死雪葵了!”
說罷兄弟二人便要出發,蘭薰雖然不悅,但到底是不放心,喊了聲:“慢著——!”
兩人看向她,潮風道:“你改變主意了?”
蘭薰不答,沒好氣的一揮袖子,頗為違心似的。隨著這動作,北鬥一星官和七星官——天樞、搖光二人現身——這突如其來的陣勢嚇了潮風一跳。
“天樞、搖光,你們隨兩位公子去妖界救人。記得藏好真身,需要你等援助時,即刻神法助之。”
此命令顯然不合平日,搖光不禁道:“這……”
“怎麼,你有異議?”蘭薰想用冰冷的態度逼搖光照辦不誤。
怎料向來不苟言笑宛若雕像的天樞,竟重音道:“吾不讚成,大人這是以權謀私。”
蘭薰心裏更是悶氣連連,反問:“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怎麼,活得久了,連天樞也變作鐵石心腸了?”
天樞迎向蘭薰的架勢,直言不諱:“何事該為,何事不該為,大人原本清楚。是非皆有公論,吾若是你,當親自前去。”
蘭薰著實沒想到天樞竟是這個意思,她還以為他是想阻止她多管閑事。
一物降一物,蘭薰連落攸都不怕,卻唯獨奈何不了天樞。
搖光也道:“天樞兄說得對啊,大人,您應該親自——”
“夠了!”蘭薰對搖光向來是不甚留情麵,“別再贅言,我沒心情照你們說的做!”蕩袖一下以示心情極壞,蘭薰快步就走了。
望著清淺又凝重的藍色背影,楚燃竹不著意攏了眉梢……她越來越容易生氣了,從前淡定無礙總能自我把持,可遭遇的凡塵之事多了,她的情緒也在潛移默化中日漸失控……
搖光擰著苦瓜臉喃喃:“這樣的大人真令我寒心,若我如隱元星君一般脾氣,興許還能挪得動大人。”
天樞卻淡道:“她執迷難戒,眼下不由你我。因此,我二人唯有聽命行事。”
潮風聽著,愈加的雲裏霧裏,“喂,楚燃竹,他們在說什麼啊,一會大人一會又什麼星君的……”
楚燃竹沒看他,卻上前對天樞、搖光作揖,“兩位大人,其實是我惹蘭薰姑娘不快了,遷怒二位。”
天樞轉眸望來,就如千年不幹涸的深潭般不可窺測。
“少俠無錯,錯的是薑蘭薰。”
他直呼其名的行為,令搖光駭道:“天樞兄,您怎麼……?!”
“走吧。”天樞道:“連薑仙人都改變不了她,憑你我之輩,又能做何……”語至末尾,帶出一筆清淡的無奈,這已是天樞少見的感情流露。
一入妖界,天樞與搖光便隱匿在半空待命。
楚燃竹和潮風循著與潤玉之間存在的若有若無的心靈牽絆,趕赴雪域冰城。
皓雪滿天,粉雕玉琢,城門外透著肅殺的落寞寂寥。
“你先在此,我進城一探。”
楚燃竹囑咐完便潛入城中。
小心的落在冰漣家的屋頂偷窺,隻見冰漣散漫的喝著茶。潤玉被她捆了丟在床上,嘴中塞著抹布。
不見雪葵。
楚燃竹縱身逃開,返回城外,見潮風似乎等得很急,便道:“你引開冰漣,我救潤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