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楚燃竹和雷坼離開後,虞箏走下鸞座,來到天樞麵前。
北鬥星君天樞,這個早在封神時代前就已經存在的天神,素來默默無聞,與世無爭。他的上司北辰星君此前換過好幾個,但對他而言,這都無關緊要。
天樞所在意的,隻是如何做到能進能退,遊刃有餘。
虞箏當年作蠶神時,深感天樞心思縝密能自成一派,非一般人足以企及。而天樞的待人之道就若粗茶淡飯——若沒什麼好說的就不多說,有什麼該說的即便不好聽也必說。
但天樞最令虞箏佩服的一點,則是他能把握“度”——他不是絕對的旁觀者,也談不上當局者,而是躋身於這兩者之間,根據事態發展而靈活變換——無怪乎天樞任何時候都泰然鎮定。
淺笑著,虞箏又衝方才有人聲發出的那間偏房說了聲:“夫人,請出來吧。”
門被推開,身著白衣的年輕夫人走出,猶如天山的雪蓮綻開於此,遺落滿室溫輝。
“哦?”天樞聚目疑了一聲。
虞箏道:“天樞也覺得她相貌熟悉?”
“和雪葵姑娘如同一人。”
的確,這位離霜夫人是雪葵的娘親,雪域冰城之妖單親傳代,母女自然生的九分都像。
虞箏引薦道:“離霜夫人,這位是北鬥星君天樞。”
離霜與天樞互相致禮問候,前者道:“我是雪葵的母親,雪域冰城的離霜。”
天樞突然如瞅見獵物的鷹一般,將離霜上下好好打量了三遍,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夫人本道行甚高,為何失卻九成?”
苦楚的色彩染了離霜的瞳仁,每每傾吐過往的遭遇,都如同在自食苦果,苦不堪言。
“不瞞天樞星君,我並非普通的雪妖,其實我是……雪域冰城的始祖……”
同一時刻。
懷恨鎮。
冰漣終於跑回來了。
她此刻狼狽的就像剛從私刑監牢裏爬出來的囚犯,雪白的衣衫上鋪著道道血色,幽冥劍的劍氣已令她體無完膚。
冰漣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來的,隻知道不能停步,不能閉眼,否則,她就會在回來的路上永遠長眠了。
踏入懷恨鎮的街道,模糊的瞳中,光怪陸離的人們向她投來不屑的目光,似乎在說“這個女人也有這般下場,老天爺明鑒啊”。
突然冰漣被絆倒摔地,這刻雙腿就像癱瘓了一般,竟已沉重的毫無感覺了。
也不知是誰在路中間扔得籮筐,將冰漣絆了,籮筐滾了好幾圈,滾到三個男人腳下。其中一個不屑的踹了腳,把籮筐踹到一邊去了。
“他奶奶個熊的,你走路沒長眼!”
這男人虎背熊腰,一副地痞流氓的形象,還叼著根老煙杆。
冰漣趴在地上,勉強扭頭看去,費力的喃喃:“是你……”懷恨鎮的某個地頭蛇。
可儼然冰漣長了張招蜂引蝶的臉,那男人一看就惡念大發,“老子還當是誰呢,原來是那個名滿天下的*婦啊!是不是又出來賣啦?老子可沒錢給你!”
滿口汙言穢語,就像一根根針,戳著冰漣已傷痕累累的羸弱之軀。她氣若遊絲的喘著,連爭辯的力氣都所剩無幾。
見冰漣不搭腔,那男人更忍不住要欺辱她了。
“就你這種*白送老子都不稀得要!”對身旁兩個跟班弟兄道:“把她給我扒光,讓咱鎮的都瞧瞧這蕩貨到底什麼麵目!”
兩個弟兄撲上去,就這麼當著滿街圍觀者的麵,撕扯冰漣的衣服。
她想抵抗,可體力隻允許她扭動;想尖叫,可喉嚨隻能發出嘶啞的低喃。
碎布被撕得滿地零落,男人們的手粗暴的戳著冰漣的道道傷痕,街道被蹭得血跡斑斑……
光天化日之下如此獸行,圍觀者們還無動於衷甚至有幸災樂禍的!
“老大,我們扒完了!”
當兩個男人停手時,冰漣隻覺天昏地暗。
冷風凍著她一絲不掛的身體,而人們的冷漠,摧折她千瘡百孔的心……
那流氓老大走上前,嘴角噙著享受的笑。這麼美的女人,縱然渾身是血,可這麼赤luo著在他眼下也是足夠撩人了。
“哼哼,要不要再來點……”他不懷好意的說著,竟把燃著的煙杆倏地向冰漣肩上一戳!
冰漣一聲嘶啞的慘叫,雪白的肩膀被煙頭烙出塊焦黑!
黑煙騰騰,冰漣不斷蠕動,可男人硬是還把煙頭往深處按!
“哈哈,哈哈哈……”
三個男人的笑聲肆無忌憚的鞭笞冰漣。
無人伸出援手,反倒跟著冷笑一片。
可突然,流氓老大一個狠顫——他不敢相信他在人群中望見一雙森冷的眼眸。
下一刻不少圍觀者也顫抖起來,立刻讓出條道。
——是負蟾來了。
懷恨鎮負蟾在戰戰兢兢的人群中行過,步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