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所有的城民都傻了。
連辛夷都在顫抖中看著虞箏和飛穹變成這樣,變得辛夷都不敢去認……
然後是雷坼,在城外攔截敵軍已大汗淋漓時,見虞箏駕馬衝出來,剛喜顏道:“阿箏你可算來幫忙了!”就驚見巨大的鐮刀一道弧度過去,整排士兵人頭落地跌下馬來!
“阿箏……?!”雷坼驟驚。
然後一排排人頭被砍得滿空拋,白馬上的虞箏,雙眸絕命。
同樣,當蘭薰執劍對付四五個士兵的時候,淩厲的白光一掃而來,眾士兵嚎叫著化為膿血,蜿蜒到蘭薰的鞋邊。
“飛穹公子……?”
蘭薰簡直不敢相信,她在這個人眸中看見的冷血無情,他的掌上,還纏著一段青藤。
——這哪裏是飛穹,分明是喋血的羅刹!
幹淨利落的解決此處,飛穹如同看不見蘭薰般,就此離開。那如同換了靈魂的背影,惹得蘭薰連連發抖。
這天的忘憂城,在被殺得天昏地暗後,回報給敵人的,則是更勝十倍甚至百倍的慘絕人寰。
大火在燒毀了半數民宅後,逐漸熄滅。
那些被藤條束縛著的士兵,被城民們押到城心開闊地。
他們哀啼著求虞箏饒命。
可虞箏什麼都不說,舉起鐮刀,就要眼也不眨的將他們的腦袋全卸掉。
可鐮刀被一柄長簫抵住。
是飛穹阻止了她,他的臉上,依然冷漠無顏。
兩人隻是觸碰了視線,虞箏便沉默著收了鐮刀,轉身步回城心樓。那劊子手般的背影,將喪膽亡魂的感受撒播在眾人心頭,又將一份無奈的絕望渲入目睹一切的天空。
白色的馬心碎的低吼,伴她而去。
餘下的飛穹,睥睨眼下的俘虜,猶如在看著滿地的破銅爛鐵般,又硬硬的一揮手,示意放人。
他已不屑於再取他們的命了。
城民們便押著俘虜,將他們趕出忘憂城,緊閉城門。
城中,那些藤怪們陸續撤去,徒留一副殘局,滿目瘡痍,慘不忍睹。
不知算不算塵埃落定,這份肅殺和死寂,如同慢性毒藥般,折磨得蘭薰痛不欲生。
作為見證者的她,吐不出一個字。
……這場悲劇,歸根究底,到底是誰帶來了……
追思夢斷憶前塵,涕淚淡笑紋。
一諾千金不作真,秋蠶未死絲已唯半寸。
臨淵挽鏡曳浮燈,心波蕩碎痕。
若祈遺恨轉瞬去,惟有滄海桑田醉永生。
忘憂城的城心樓中,殤懷的氣氛浸染全部。
虞箏癱在自己的座位上。一雙黯淡無光的眼中,滑著兩道淚痕,一滴滴敲在蠶白的地磚上,也敲在諸人心頭的傷口上。
“是餘的過失,令忘憂城遭受這般重創。當年創立此城時,餘聲言會高枕無憂,昔日之諾,一朝成空……”
破碎的聲音,聽來魂斷神傷。
照夜白也傷心的靠近,伏下身臥在虞箏的座旁,靜靜陪伴。
“我負了忘憂城,就如當初負你一般,”她望向白馬,訴道:“信誓旦旦,天人共憤……餘由人變蠶,亦該明白天道為何,然而輾轉多年,依舊是覆轍重蹈,窺不破……現在我已不知,當初的決定與這麼多年的執著,究竟是對是錯。或許,我真的應該把奇魄琉璃拱手讓與飛宇!”
最後的一句令蘭薰一怔,心道:原來是她與師父各保存了一半真正的奇魄琉璃,她到底將之藏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