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北鬥七星宮中。
閉目養神、坐在首座上的天樞星君,緩緩抬起眼皮,對下麵列坐的六個義弟道:“北辰大人來了,你等隨我迎接。”走下正位。
另六位星君起身,彙為兩列,而天樞立於最前,七人齊刷刷望著宮外飛來一條威武的戰龍——黑龍烏屠。
於是當蘭薰進入時,被這隆重的歡迎儀式驚住了。
“天樞……你們……?”
“我等恭迎北辰大人。”眾人跪地。
蘭薰不能置信的來到他們麵前,“天樞、天璿、開陽、搖光……你們為什麼都……快起來,趕緊起來,我哪裏能受此大禮!”
天樞帶頭站起,又問候了楚燃竹與飛穹,然後問蘭薰:“大人此番前來,是為了青女之事吧。”
蘭薰心底一顫,心想天樞料事如神的本事竟這般登峰造極,她拿出青霜花,遞給天樞。
將花端在手掌上,天樞隻緩然吐出四個字:“原來如此……”然後一招手,後麵的苦瓜臉搖光星君,非常默契的走上來接過青霜花,並同玉衡星君兩人一同退到後廳了。
天樞道:“幾位先坐,剩下的事,交予搖光和玉衡,大人盡可放心。”
三人不禁麵麵相覷,又被天樞引領上座,其他的幾位星君有去沏茶的,有閑置的。
看著這曾經司空見慣的場景,蘭薰心頭五味陳雜,不禁道:“天樞,你們近來還好麼?我聽說你為了奇魄琉璃,為了虞箏和師父,瞞天過海。”
天樞道:“多謝大人,吾等七人同心,其利可以斷金。”
話音剛落,卻倏地,宮外飄來隱隱約約的箜篌聲。清脆儒雅,扣人心弦,這聲音一點點靠近……
整個北鬥宮的氣氛霍然就寒如冰窟,大家都能想到,來者是霧神昔何。
“天璿、天璣,隨我去門口迎接霧神。”天樞道:“天權,去後廳轉告玉衡、搖光,先莫出來。開陽,你留在此處。”
蘭薰忙喚了聲:“天樞……!”
“大人稍安勿躁,莫輸了氣勢。”
天樞不論遇到什麼情況都處之泰然,他帶著三個義弟過去。
楚燃竹、飛穹立在蘭薰的左右兩側,如炬的目光灑向不遠處的大門。這瞬間蘭薰本有懼意,須臾後卻又定下心神,沉沉低道:“也好,總是要碰麵的,剛巧讓我看看,瞞了我這麼久的昔何究竟是個什麼角色。”
“幾位星君!在下昔何,前來叨擾了。”
這玉樹臨風的男性,一身簡潔雅致的長衫,舉手投足間千萬個順眼,當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接著昔何同蘭薰的視線在寬敞的大廳內直直交錯時,他心道:方才見那黑龍飛過天闕,我便過來看看。這薑蘭薰果然恢複意識了,究竟為何!難道她體內除了青女的怨靈還有別的?
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模樣,昔何上前,作揖笑道:“真是湊巧,今日的北鬥宮,熱鬧加熱鬧,果然,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蘭薰的嘴角一勾,往日那八麵玲瓏的偽裝立刻上來了。
“昔何所言甚是,蘭薰我好久沒看望天樞他們,十分想念,這便來了。不過,昔何似與我不同,我看,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邊說邊走向前。
兩人在大殿中央停下,彼此相距不過幾尺。蘭薰明眸直視,仿佛自己依舊是北辰星君,位高權重惹不起。
而楚燃竹這刻突然被什麼來自過去的東西震動了意念,接著就有往日的碎片緩緩浮現於腦海。
昔何笑道:“在下聽聞,北辰大人最近遇事不利,還險些被怨念奪了意識,真有此事?”
“昔何這話說的挺有意思,”蘭薰反唇相譏:“究竟有無此事,昔何明明比我更清楚吧。”
“哦?那看來,是北辰大人逢凶化吉了。不知是哪位貴人,出手相助,技藝了得。”
“這個啊,可是蘭薰的秘密哦。倒不如,你就當我是吉星高照,所向披靡好了。”說到這裏,上前靠到昔何的耳邊,陰仄仄道:“有句話昔何一定聽過的,叫作‘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而且說不定,還能反將一軍,置敵於死地呢。”
昔何微有色變,旋即又恢複的不著痕跡,笑道:“那,在下就拭目以待了。”
如此暗箭般的對峙須臾,昔何退開身,又春風和煦的笑道:“時候不早了,昔何也該告辭。還請幾位謹記,小心行得萬年船,因為那些明槍暗箭,可是無孔不入的。”優雅的施禮,撥弄著他的箜篌,如雲一樣緩然離去。
他這一走,仿佛整個北鬥宮的溫度恢複正常,天璿、天璣等人均暗舒一口氣。
蘭薰回頭望起楚燃竹和飛穹,見這二人的神色有異,就問:“你們兩個在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