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退向襄城的時候燕勞關已經被攻破,城中都是亂軍與逃難的百姓。我們快馬加鞭,終於安全抵達襄城。
父親在不久後也帶著殘餘的軍隊抵達襄城,隻是沒有見到宸哥哥。
“老爺,情況怎麼樣?”我跟娘急忙迎上去。父親隻是歎氣搖頭不語。
“爹,宸哥哥呢?”我望著爹帶回來的殘兵剩將,心中滿是擔憂。
“我軍有許多將士被俘虜了,宸兒爹沒有見到!”
我不信宸哥哥會戰死沙場,宸哥哥英勇善戰,機警過人,一定會化險為夷!更何況那位戰神的槍並沒有刺下去啊!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臥房的,隻記得僵硬地任由阿紫拉著,就那麼呆呆地走回去。一夜無眠,隻是祈求上蒼不要讓宸哥哥離開,祈求上蒼可憐周姨一個人不能沒有宸哥哥!外麵的哀嚎聲一夜都沒有停,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都沒有停歇。
我與阿紫去找周姨卻沒有找到。一問才知道周姨又去營中為士兵做飯去了。於是我們趕到營中,想象中周姨在得知宸哥哥沒有回來時應該被擊垮了,可是周姨卻出奇的平靜。
“周姨,你心裏難過就說出來,這隻有我們,不要悶在心裏,會悶出病···”我忍不住哽咽。
“小姐,你知道嗎,宸兒他從小的心願。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我是個婦道人家,什麼家國大事都不懂,但是我懂得兒子的追求,理想!他跟他爹一樣,征戰沙場從不退縮。在他很小的時候,他爹就戰死了,當時我就覺得,我不能再沒有宸兒了。宸兒去打仗後,我一直提心吊膽,我怕宸兒跟他爹一樣會一去不回。那次宸兒重傷歸來,小姐你也看到宸兒失魂落魄的樣子了。打敗仗撿一條命回來跟戰死沙場,宸兒一定會與我有不一樣的選擇。後來我就想啊,是不是我太自私了,男子漢有男子漢的抱負,要是每個人都像我這樣,誰來保家衛國呢!我相信宸兒,他不會有事,就算真的有事,宸兒心裏也一定是開心的。”
我從沒有聽周姨說過那麼長一段話,那個我心目中的尋常婦人有著我不知道的豁達,寬容。明大義,識大理,我自愧不如。我忽然明白了將士們的保家衛國,上陣殺敵的心,明白了他們縱使馬革裹屍,也是死得其所的情。
收拾好心情,我也要與周姨一樣強大!
突然,營中一陣騷動,城牆外又有敵軍叫陣了嗎?我們來到帳外才聽說,天狼的人把我軍戰死沙場的將士屍首運抵了城門下。將士們正在把屍首往裏搬,將會在營外集中請家屬認領。周姨聽說立馬跑了出去,我們也緊隨其後。
營外的哭喊聲響徹天空,有年邁的老人叫著孩子,有不諳世事的孩童叫著爹爹,還有適齡的少婦喚著夫君。我的眼淚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滑下了。
“可憐燕勞關外骨,猶是深閨夢裏人。”內心深處有一根弦突然被撥動,我要找,一定要找到宸哥哥,不隻為周姨,也為我自己。最終的結果是沒有宸哥哥,我們應該開心啊,起碼宸哥哥沒有死,可是我們又怎麼開心的起來呢。宸哥哥沒死的話就應該是被俘虜了,打仗的人都知道,被俘虜可不是什麼好事。宸哥哥,你一定要撐住,周姨和我都等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