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心欲絕的慕瀠根本無法料理母親的後事,秦邵煊包攬了一切,落溪也過來幫忙。慕瀠每天如同行屍走肉地活著,除了流淚還是流淚,無論誰勸都一樣。
可到了慕菲出殯的那天,她卻忽然不哭了,安靜地跪在靈堂的大廳上,替母親燒著冥紙,隻是臉色有點蒼白。邵煊和落溪都勸她回去休息,她不肯堅持繼續跪著。
“她怎麼來了?”陪瀠跪在地上的落溪,看見從門口進來的人,立刻滿臉厭惡,並且眉頭緊蹙。想起來把人請走,一隻大掌按住她肩膀。
落溪不耐煩地瞥了一眼阻止自己的人,略微掙紮了幾下,卻遭到他更加用力的按住。那麼多人在場她不好跟肖磊爭吵,隻能大大地籲了一口氣,跪在地上當前來鞠躬的人是空氣。
如果不把那人當空氣,她真害怕自己會做出什麼驚人的事情來。到時候搞砸了靈堂,令生前視她如親生女兒一般的慕菲九泉之下不得安寧,就是她的不對了。
孟初蘭一身黑衣裙套步入靈堂,她知道每個人都用好奇的目光看著自己,但她不介意,也非常有心機地把鄙夷收起來,任何人都察覺不到。
鞠躬完畢後,她用手中的手絹擦拭眼角,佯裝很傷心的樣子。她慢慢走向慕瀠,沒人看得透這人的內心想法,但在她快要接近瀠的時候,落溪卻伸手擋在她麵前。
“你想做什麼?”落溪非常清楚,這女人絕不是什麼簡單人物,靠近慕瀠絕對沒什麼好事。她看了一眼慕瀠,再瞥了眼完全沒有阻止意思的邵煊,毫不畏懼迎向孟初蘭。
孟初蘭冷冷地看了落溪一眼,本想教訓幾句,可一想到落溪的身份,她隻好把不滿往肚子裏咽:“怎麼說慕瀠也算是姚家的半個女兒,作為姚海的妻子我不應該關心關心嗎?”
“哼,關心?誰信。誰不知道你孟初蘭眼裏容不下一粒沙子,更何況慕菲阿姨是你丈夫深愛的女人。我勸你還是收回不必要的‘關心’,門口在那,要走要留請自便。”
“落溪,不要惹事,今天是伯母出殯的日子,我們都希望她走得安心。”坐在一旁的肖磊眼看氣氛不對,立刻過來圓場。
落溪狠狠瞪了肖磊一眼,明白他說的都對,但這女人肯定是想做點什麼。隻見他拚命朝自己使眼色,她隻好咬牙忍下。
孟初蘭靠近神情悲傷的慕瀠,做出一個驚人的舉動,那就是張開雙臂緊緊擁抱慕瀠,這讓在場所有人都掉眼鏡。隻是他們隻看得到表麵,而聽不見她們的對話。
“我早就說過,你母親爭不過我。生前不能陪伴在心愛的人身邊,就連死後也變成無主孤魂,沒有祠堂供奉。怎麼辦呢,以後就剩下你一個人了。”她嘲諷地附在慕瀠耳邊說,用隻有兩人聽得見的音量。
“很生氣是不是,那就動手打我呀。我想很多人想看女兒搞砸母親葬禮現場的新聞。很不服氣是不是,能不能體會到當我知道你母親還跟姚海來往的時候,我是什麼心情。”孟初蘭突然握住瀠的手,鼓勵對方打向自己。
“你媽媽得到了姚海全部的愛,可惜這是她必須用生命來換的,即便能一直留在姚海裏很久,那也隻是一個死人。你說,死人還怎麼跟我爭。”她故意在瀠耳邊輕笑出聲,而那角度剛好背對著所有人,因此誰也沒發現她的不對勁。
“還不動手打我嗎,狠狠打向我啊,這樣才有好戲看,不是麼?”她刻意再擁緊瀠幾分,發現瀠明明很生氣,卻不動手,有點失望地道:“不打麼,那我就走了。”
慕瀠很不甘心,但她拚命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動手,她希望媽能走得安心。因此,垂在身側緊握的拳頭,指甲深陷掌心,粘稠液體在掌中暈開。她不敢鬆開咬緊的牙關,生怕一個不小心,會中了孟初蘭的奸計。
雖然生氣,但她把情緒忍了下來,隻能眼睜睜看著孟初蘭囂張離去,而她除了要忍住自己即將爆發的怒意,就無法做別的。
今天的天陰陰的,雲層很低很低,濃重得讓人透不過氣。天空時不時飄下細雨,似在哭泣,濕漉漉的水泥地麵上行走著一群送行的黑衣人。
秦邵煊擔心慕瀠撐不過去,便叫顧晨提前把她送回家,剩下的事由他來處理。所有事情忙完,已經是夜幕低垂的時分。
由於慕瀠最近的狀態都很差,所以他急急忙忙回家,因為擔心她一個人在家會想傻事,會一個人哭泣,會孤單。可是,他匆匆忙忙回家,卻看不到家中有燈光,而是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