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祖......”他剛要說。
“別。”話還未出口就被打斷，“老衲可擔不起你這一聲。”
老和尚終於睜眼，那雙眸子早就沒了光彩，似蒙上了一層白霧，看樣子是看不見的。
“活下去才是重要的吧。”元修不知說什麼為好，瞥了眼那隻縈繞著淡淡黑氣的木魚，心道，要加快速度了。
“早該死了，苟且偷生已是勉強。”老和尚焦黃的麵皮勉強的一揪，或許是在苦笑。
“不放棄才是正道。”元修神色一正，眼神肅穆的說道。
誰知，那老和尚突然老臉猙獰，皮包骨頭的手指顫顫巍巍的指著他鼻子吼道：“您要是誠心想讓老子多活幾年就不該把老子叫出來！”
呼......元修長舒一口氣，妖媚一笑，好嗎，這老家夥終於恢複原樣了，陪他裝正經反倒有些不適應，嬉皮笑臉道：“這不是實在沒人了嗎，要不也不至於將您這快散架了的老骨頭叫出來嗎~”
“小兔崽子你！咳......咳咳。”老和尚渾身骨頭戰栗著，一口氣沒喘好走岔了，差點沒嗆死，想他活了百十來年修為早就臻至化境，要不是因為某些原因早就去了秘境成就一代金身，今兒個到是讓這小子氣夠嗆。
“別別別！”元修洋裝著擔憂，眉頭輕皺，快步上前也不伸手，幸災樂禍的笑著，“您要在這時氣死，徒孫不得落得個弑祖的罪名！”
“行了，別裝蒜。”鳩摩智不耐煩的揮了揮衣袖，隻想趕緊把這隻煩人的家夥攆出去，省的真把他氣死，他徒弟走了到時候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有事快說有屁快放！”
喂喂，師祖啊，作為出家人您可是犯了嗔戒啊......元修無力吐槽，這老家夥一直這樣，本就不是修佛的性子奈何天賦極佳，陰差陽錯的被他師傅的師傅的師傅看中。然而，事實還是證明他應該屬於紅塵世間......
“隻是來告訴你師傅一切安好，已經邁過那一步。”元修猶豫片刻還是將這件事說了出來。
鳩摩智一愣，渙散的眼神什麼都沒泄露，半晌那蒼老的聲音才再度傳出，帶著沒有底氣的洋洋得意：“小真子可以，老衲的眼光怎麼可能錯！”
“你不後悔？”元修麵無表情。
“反正已經錯過了。”老和尚似乎滿不在乎。
“你現在去還來的及。”
“不！”他終於不再逃避，“等這票幹完，老衲就去陪她了。”
老和尚微微抬起頭，麵朝著唯一灑下金色光線的狹小窗戶，似在追憶，似在深思，似在感慨，似在歎息，“老衲終是不屬於這幹淨到透徹的佛門啊！就像你。”句尾，他把頭轉向元修似在看著他，微微一笑。
“像我？”元修一愣，不自覺的捋了捋垂在胸前的墨發，無奈一笑道：“是啊，我是屬於她的，早就不屬於自己。”
“你應該慶幸。”老和尚有些羨慕的看著他，那一刻他好像更加孤獨，硬邦邦的木床仿佛脫離了空間，獨自飄蕩，“那女人就在你身邊。”
“若說你的她也還活著。”元修忍不住脫口而出，接著就有些後悔的閉上嘴。
枯瘦的臉上什麼都看不出，就連肢體都絲毫沒有情緒泄露，或許早就心如死灰，沉靜如水，平靜的聲音響起：“無論怎樣，老夫都沒放棄過，所以也不會有波動。”
元修終於忍不住，緊緊的盯著眼前看似枯瘦如骨的身影，這一刻他似乎化作磐石，牢牢的釘在那裏，直到天荒地老天崩地裂，直到他真的成為一具白骨，也終究沒白來這世上。
似憶起什麼一絲壞笑浮現在俊彥上，其實，他說的也是真的。老天還是留了一線生機，是否能將遺憾化去終究還是要看他們的造化。
不由得想起那嬌美容顏，柔情似水寵溺蕩漾而出，又想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