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蒙,劉姐已經是第二次上樓來叫韋子軒下樓吃晚飯了。
韋子軒扭看了看自己已經打點好的行囊,抬眼望了望這個陪伴他二十幾年的屋子,年少時,曾經有多少次離家出走的衝動,但當這一刻真的來臨,竟然是這樣的不舍。
慢慢走下來,第一眼迎上的就是樂碧蒙不滿的眼神。
“真是韋家掌門人了,連吃個飯都得三請五叫的!”
韋天祥嗔怪地輕瞪了她一眼,“你要是餓了,就吃你的,沒有人讓你等,怎麼最近這麼多話,真是快更年期了!”
韋天祥淡然一笑,樂碧蒙陰陽怪氣的話,恐怕今天是最後一次聽到了,一會兒,他宣傳離開,由她的親兒子樂嘯天來接任新銳總裁的時候,不知她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他偷偷地看了一眼韋天祥,急忙把眼神挪開,他的離去,恐怕最傷心的就是父親了!而他自始至終,好像都沒有好好地喊過他一聲“爸爸。”
不由自主地夾起菜,輕輕放起韋天祥的碗裏,“爸爸,您胃不好,多吃點軟的。”
韋天祥一愣,今天的韋子軒與往日不同,但不一樣在哪兒,又一時說不清,隻是覺得暖意滿懷,一行勢淚差點就要流出來。
樂碧蒙不屑地瞪了韋天祥一眼。
韋子軒輕咳了兩聲,在公司講過無數次話,從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緊張過,“我有件事想要跟大家說,這也許是……”
沒等他說完,劉姐過來喊樂碧蒙,“太太,您的電話。”
韋子軒隻好暫且作罷。
不一會兒,樂碧蒙大驚失色地從客廳跑進了餐廳,聲音都顫得厲害,“不好了,老爺子打電話來說,嘯天不見了。”
“你慢點說,別著急,什麼叫嘯天不見了,他這麼大個人又不是小孩子,怎麼會不見了呢,是不是出去辦事沒有和家裏說啊?”韋天祥還比較沉得住氣,嘯天已經過了那個讓他擔心的年紀了。
“老爺子說有一天多沒見嘯天了,冰羽今天回了娘家,也沒見他,他的手機不通,凡是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沒有,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去向,這不正常,嘯天從來沒有不辭而別過,什麼事他都是事先向外公打招呼的,這次沒有……天祥啊,你說會出什麼事了?難道他得罪了什麼人,把他……”
樂碧蒙花容失色,臉色慘白,一副就要站立不住的樣子,劉姐連忙在旁邊扶住了她。
韋子軒一愣,樂嘯天不見得確實有些蹊蹺。
這兩天,他們不但郵件往來,而且經常見麵協商相關事宜,他已經把新銳公司的事交待得差不多了,連公司裏誰可信、誰可重用都交待得一清二楚,當然他們的交談中樂嘯天也提及關於他原來產業的一些情況。並沒有看出樂嘯天有什麼異常啊!難道真的像樂碧蒙所想的那樣,樂嘯天出事了?怎麼會這麼巧,恰恰趕在他要辭職之前呢?
樂碧蒙畢竟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的大腦不隻是用來擔心的,更多的時候是用來思考問題的,本能的恐慌過後,樂碧蒙的大腦比任何人運轉得都要迅速。
突然,樂碧蒙把淩厲的目光射向了韋子軒,不用她開口,韋子軒瞬間就明白了樂碧蒙的所思所想。
這個女人慣於考慮事情的利害關係,在她看來,目前最有可能害樂嘯天的人是韋子軒,因為事關“登基”大事,自古以來,奪位之爭就是很慘烈的。
韋子軒暗自苦笑了一下,依照樂碧蒙的思維方式來想,他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
韋天祥也注意到了樂碧蒙那刀子一樣的目光,心裏自然明白了她的猜疑,唉,兒子不是親生的,差別就是大啊!
“碧蒙,你也不要太著急了,事情也未必有你想的那麼嚴重,嘯天做事一向穩重,不會出什麼事的,我們趕緊派出人去找就是了,說不定這會兒他正在往家趕的路上呢,男孩子都比較粗心,說不定……”韋天祥盡量安慰樂碧蒙。
“你當然不擔心了,你有的是兒子,我可就這一個,我看是你們合起夥兒來欺負我們姓辛的,嘯天出事了,肯定有人在那兒幸災樂禍,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樂碧蒙說著說著,也說不清是委屈還是心疼,反正淚水就嘩嘩地流了下來,“哼,我們姓樂的可不是那麼好惹的,要是真有什麼事兒,我一定讓他血債血償……”
韋一鳴翻了翻白眼珠,站起身來,沒心沒肺地長歎一聲,“唉,好好的一頓飯,看來是沒法吃嘍!”
話一說完,他就自顧自地走了。
“子軒,趕緊讓人去找嘯天……”韋天祥叮囑韋子軒說,並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離開,省得樂碧蒙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