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波雲詭譎,暗藏機鋒(1 / 2)

鄭揚龍篤信鬼神。

那一年他長到十五歲,正是他爹來西沙上任的第三個年頭。西沙遭了洪災,天上陰陰沉沉不斷下著瓢潑大雨,已經連續下了半月有餘。街道上的積水已經深及胸口,時不時有巨大海浪襲來,哀嚎遍野,民不聊生。

與現今不同的是,當年西沙灣人丁稀少,不過十戶不到的人家,其中大半還是從外地遷徙而來不久。奇就奇在人雖不多,房屋卻很多,大街兩邊鱗次櫛比,卻是空屋,就好像是一夜之間全城遷移去了別處的架勢。

當年鄭揚龍年少,已初初現出惡少之形來。他老爹為了這洪災,每日吹胡子瞪眼,而他卻覺得這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每日心裏都很是激動。一日閑來無事,叫了一個伴讀書童,兩人將雜物間裏一艘紅木小舟拖了出來,在上麵布了一個小幾,備了茶水幹果,要去外麵泛舟逛街。

街上一片汪洋,雨還在下著,兩人打著油紙大傘,坐在小舟之上,喝著茶水,泛舟泛得很是愜意。不少百姓衣衫襤褸坐在自家屋頂之上避水,傷心過度早已漠然,饑餓渾濁的眼瞧著悠哉小舟上的兩個奇葩。

鄭揚龍正得意,忽然一旁水中撲通撲通遊來一個幹瘦老頭,手裏拽著一麵白旗,上書半仙,正浮在水麵上。他兩手搭上船舷呼呼喘氣,眼珠卻是靈活,顯是看出鄭揚龍精明外表下的呆傻本質,立馬想出一條求生之路,遂急急與他道:“少爺少爺,老朽剛才見著太上老君……”

鄭揚龍本是不信,聽說太上老君預言此雨一年之內必停,更是不信。那老頭眼珠一轉提議說少爺不妨將他帶回府中,且看這雨停是不停,如若不然,隨他處置。鄭揚龍覺得甚好,就這麼辦了。果然,不消一年,隻是一月不到雨便停了,鄭揚龍覺得果真神奇,賞了他不少錢財。那算命老頭在他府中呆了一月,好吃好喝,待洪水退去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鄭老頭那月極忙,每日早出晚歸本是不知,後來聽鄭揚龍洋洋自誇,也不解釋,結結實實將兒子打了一頓。想來這世上的雨哪裏有下滿一年的?鄭揚龍不僅不懂,還在那神棍身上散了不少錢財,將他氣了還幾天。

更有甚者,鄭揚龍現在還是沒有想通當年爹爹怎麼就打了他一頓,心裏對鬼神的敬畏還是一分不少。

他看著秦楚安然站在屋中,俊美容顏溫潤如玉,怎一個風華絕代了得。回想幾天前的一個夜晚,自己已經將他丟入急流激浪之中,想著想著,嚇得瞳孔一縮,以為自己見了鬼,手中握著辛越的手緊了一緊。

秦楚目光落在那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上,神情變化微不可查,淡淡笑道:“楚上次夜裏染了風寒,體弱暈倒,讓大少見笑,如有冒犯之處,還請大少見諒。”

染了風寒就暈倒了,不過怎麼就染到了人家橫梁上去,卻是沒說。

怎麼今日竟來說和?鄭揚龍又驚了一驚,他的腦子本就不大好用,連串大驚讓他一時轉不過彎來,隻好瞅向自己的老子。

知子莫若父,鄭國天本人老奸巨滑不好糊弄,生個兒子卻是白出於藍一點不像藍,實是家門不幸。

徐青霞演了一場大戲,自家徐門的渾水不想牽連秦楚,本想裝作不認識他,卻因為離譜那個少根筋的不得不改變計劃。他嘴角一咧,慢慢走向秦楚,往他身邊一站。

如此一來,陣營已經劃分好了。

鄭國天走了幾步,坐下來。徐三少明顯不想和他合作,他覺得有點麻煩。

徐青霞向床上招了招手,三個美女急急攏好衣衫下床小跑而來。跑近了,卻隻是全部擠到了他右邊,六隻眼睛偷偷瞄向他左邊長身玉立的秦楚。所以說,徐青霞有時候非常討厭和秦楚一起出門。

他長臂一伸,將三個美女全部攬住,肆無忌憚朝每人脖子上親了親,笑眯眯與辛越道:“看到沒有,本少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說著,左手也是一伸,搭上秦楚肩膀攬近身來:“本少不僅數量不是問題,連性別也不是問題。”

他個頭極高,和秦楚相仿。五個人有男有女貼在一起,從旁人角度看,論相貌氣質,他和秦楚兩個大男人倒更般配一些。

徐青霞一得意,將戲演過了,辛越臉上抽了一抽,連同牆角小李的嘴角也抽了抽。

秦楚沒反抗,任他攬著,卻是微笑著無奈搖頭。

屋子裏好戲正演著,又是一個家丁小步跑來,和鄭國天耳語了一番。

鄭國天一句話也沒說,起身跨出門去。

門外院中,兩個官差押著一個女子站在樹下,一見鄭國天,恭敬道:“大人,女賊抓住了。”

水喬問身上縛了一根粗繩,高高抬著下巴,站在兩個官差中間,一臉的鄙視。

青翠柳枝飄蕩間,她的容顏姣麗美豔,一身紅衣如火。

鄭國天見是一個嬌美姑娘,心裏閃過一絲邪念,臉上嚴肅道:“東西呢?”

說話間,屋子裏的人也都陸續走出來。徐青霞一瞧見院子裏的灼灼紅衣,眼中浮現玩味,嘴角也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