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一布萊克與勇者利昂正麵交鋒時,魔具魔法師的大軍轟破了城市背後的城牆。一陣猛烈的爆破聲震動了天際,伴隨著進攻的號角,人類魔法師湧入這個剛剛被長耳族統治的城市。
可是偷襲作戰並沒有這麼順利。一千名駐紮在城市後方的長耳族迅速集結起來,阻擊魔具魔法師的進攻。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戰鬥區域發生了市民暴動。其中,人類市民占了七成,被人類役使的長耳族奴隸占了三成。負責守備的長耳族長官非常著急,他不忍心看到受盡苦難的長耳族屈服於人類的淫威,對同胞刀劍相向。正麵戰場還在僵持中,後方戰場已經炸開了鍋。魔具魔法師逐步推進,市民暴亂難以控製。
情況如此惡劣,幸運的是一場大雨改變了這種境況。
突如其來的暴雨越下越大。狂風吹散了大氣中的魔力,擾亂了魔具魔法的正常運行,入侵者的戰鬥力急劇下降。倒塌的房屋堵塞了城內的排水係統,使得城內水位迅速上升,這加快了形勢的逆轉。水精靈的長耳族組成了專門的編隊,憑借他們對環境的高度適應性,對魔具魔法師和暴亂市民進行了有效的壓製。暴風雨還改變了傷亡的比例,人類以及市民的死亡率劇增。戰線逐漸穩定下來,隨著時間的推移,魔具魔法師的劣勢越來越明顯。在後路被洪水切斷之前,入侵者果斷撤退了。在天一布萊克撤回城中的同時,魔具魔法師撤離杜蕾斯城,從前線撤回的長耳族迅速平定了城內的暴動。之後是天一布萊克發布的一係列命令,以及席卷全城的暴力事件。
如今,參與暴亂的市民塞滿監獄,獄卒正等候長官的命令。
天一布萊克親自到監獄走了一圈。牢房裏關著二百四十九名參與暴動的長耳族,他們被單獨隔開。這些長耳族被關進來的時候,盡管上級下令不許虐待俘虜,帝國的士兵還是用看待垃圾一樣的眼光去打量著他們,犯人的夥食被士兵們集體扣留下來。長耳族對這些凡人具有兩種相反的情緒,一方麵是深切的同情,另一方麵是難以平息的憤怒。
對於這些長耳族奴隸而言,這樣的同胞和人類有什麼兩樣呢?痛苦,憤怒,不滿……誰都沒有抱怨,若是在前洛薩王國,他們的命運已經被明明白白地寫在法典上:根據王國法第十九條,叛亂者一律處以死刑。
帝國法對於叛徒同樣不留情麵,而這座城市的守備長官是鐵麵無私的天一布萊克。
這些長耳族犯人全部是奴隸。他們的共同特點是身材消瘦、眼窩深陷,大部分都是不到三十歲的年輕長耳族。布萊克打量了他們一眼,有些長耳族正用懼怕的目光看著他。這位黑騎士渾身都是黑色的,除了腰間那兩把銀色的大劍。在這個魔法占據了主導地位的年代,這種漆黑的全身鎧反而造成一種深深的壓迫感。
黑騎士的心中不存在憐憫。每一座城市都會涉及到類似的問題,這個場景對黑騎士來說不痛不癢。但是,拋開黑騎士的身份不談,對於布萊克本人而言,內心的困擾仍是無法抹去的。精靈創造了魔法,卻反過來被魔法支配;過去,精靈的人類的導師,現在卻成了人類的奴隸。這是精靈的命運嗎?不,這是極其不合理的。精靈並不是人類的亞種,而是自然元素的結晶,超脫於一般生命的存在。過去,精靈並沒有思想,他們的生活簡單而樸素;是人類玷汙了精靈的純潔,他們學會了精靈的魔法,於是壓迫就開始了。精靈一度瀕臨滅絕,但是大自然並不容許這件事。不知從何時起,被稱為“轉生者”的精靈出現了。這些精靈擁有前世的記憶,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是精靈化的人類。轉生者建立國家,設置監獄;書寫法典,組織軍隊;鞏固農業,確定稅收。精靈從天真無邪的小孩變為城府深厚的大人,這究竟是一種進步還是一種墮落?布萊克認為這的確是一種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