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長的時間躺在床上,又因為頭疼睡不著,肯定就胡思亂想。想到如下幾點,一,千萬不要生病,生病實在是太難受了,不僅僅身體受到摧殘,心靈也會受到傷害,我這還是最小的病啊;二,不可輕視任何疾病,對感冒也要敬畏才是;三,以後一定要好好寫作,不可浪費時間;四,生病是一次幸福觀教育,充分認識到不生病的日子多麼幸福;五,生病也是一堂人生思考課,可以反省一下自己平時沒功夫想的事。
關於最後一點,要多說兩句。
生病時我正在參加省人大會議,本來16日晚上我就不舒服了,可是17日上午是大會,我想把一份受人之托的材料借開大會的機會遞給某領導,就堅持去了。可是領導坐在主席台上,我們一散會就上車回賓館,完全沒機會,隻好帶回。開會中間我就覺得很難受了,去會場外設置的醫療點拿了點兒藥,不想還是加重了。病倒後我在想,我是不是太操心了?我完全可以不答應做這件事的。包括在會上忙碌的事。也許在一些人看來,我完全沒必要對參政議政投入熱情,反正也不起什麼作用,我也知道我若抱著旁觀者的態度,隻寫我的小說,日子可以過得更簡單。在我們這個社會中,做個看客,或者說做個批評家,永遠比實踐者容易得多,隻要你稍有點兒智商,稍有點兒鑒別力,就可以找到許多讓你批判抨擊的人和事。我承認麵對現實我也常常會感到沮喪。但我還是很敬重那些能拋開沮喪,努力為這個社會的進步做著實實在在貢獻的人,那些從很具體的工作開始改變陋習的人,那些堅持不放棄自己理想和初衷的人。因為敬重他們,我也就想盡我的力去做一些事,雖然常常感到力不從心,但總算,我還有心。憑良心做事。人在做,天在看。這是我常常對我們編輯部同仁說的話。
病沒白生吧,思考了那麼多問題。
原以為2008一過就順了,沒想到還被老鼠尾巴甩了一下(想想鼠年我家滅鼠數量頗大,也是該著)。其實這都是自己騙自己,日子和日子天衣無縫地連著,怎麼可能過了那一秒一切就改變了呢?
但我還是要用中國人的傳統習慣來安慰自己:到牛年就好啦!
明天我就要回杭州陪父母過春節去了,爹媽早已高高興興地開始準備了。若幹年前的某一天,我回杭州過完春節離開時,看到站在門口送行的父母,忽然意識到他們已經快80了,是真正的老人了。於是我表態說,從此以後,每年春節我都回家陪他們。爹媽非常高興。除春節之外,其他時間我也盡量找機會回去,哪怕每次呆不了幾天。要少做讓自己將來後悔的事。
最後祝各位牛年大吉,牛氣衝天。
當然,要想牛氣衝天,先得像牛一樣老老實實幹活兒——我說的是我自己。
拜年拜年!
祝朋友們新春愉快,平安吉祥!
2009年1月23日
新年七日談
回到杭州已經一個星期了,今天外甥女把爹媽家裏的寬帶開通了,俺終於可以在家上網了,於是趕緊登錄更新,跟朋友們說說過年的事兒。
先說年三十。年三十晚上,我們一家8口人在飯店吃的年夜飯,年夜飯是父親去年10月份訂下的,就這樣還沒有包間了,隻能在大廳,可見杭州人在外吃年夜飯已經成風。我們家大概是五年前開始的,母親年紀大了,做不動了,我又實在沒這個能力接班,所以在外吃是最好的選擇。飯後燃放煙花爆竹,再然後去姐姐家後山的法華寺燒香拜佛,一切順著民意來(我實在沒興趣,可大家都熱情很高,我不能掃興,一邊當跟班兒一邊想,我的心態是不是偏老啊。)靈隱寺我們是沒有勇氣去的,人山人海,除非我們變成蝙蝠夜翔,或者田鼠夜潛。法華寺人也不少,但畢竟還能進去。
大年初一在家窩著,看電視,和拜年的親戚聊天,然後又在外麵吃了一頓熱鬧的飯。
值得一說的是,我寫的春草的原型之一,來我們家拜年。她興高采烈地告訴我們,她已經買了一套二手房,4月份就可以搬進去住了,再不用租房子了。兒子已經成為正式工,小女兒也考上了高中,我真是由衷的為她感到高興,她真是苦出來的啊。接下來讓我感到意外的是,她竟然看到了電視劇《春草》,並且在裏麵找到了自己。她激動地跟我說:我一看春草背著大包小包擠火車,賣被麵,我就說,哎呀,那不是我嗎?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她的眼淚掉了下來,叭嗒叭嗒的。我說是的,很多故事都來自你。她說,我沒有春草能幹呀。我說,你夠能幹了,夠不簡單了。她笑起來,很滿足的樣子,又說,不過我老公比何水遠好多了。我說那肯定的,何水遠是我編出來的。我很想送她一套電視劇的碟子作紀念,可是家裏沒有。父親找出一本《春草開花》送她,她連連說,我讀不了,我不識字。我聽了真有些心酸,我說,不用讀,你就拿著做個紀念好了。母親開玩笑說,你可以讓何水遠讀給你聽嘛。她樂了。她拿走書後過了半個多小時,又突然返回我們家,提來一塊鹹肉和半隻醃好的雞,一定要送給我,好像我寫了她,對她是個多麼大的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