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陸時宇說過的話,他說,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懦弱的人。你根本就沒種吧!

即使事情已經過去很久,每天早上睜開眼睛就會想起他說的話,還有他眼裏赤裸裸的厭惡。我曾經想過是否用應該用比他更凶惡的的表情瞪他,然後揪住他的衣服吼到,老娘好歹和你相處了十五年的哥們,為了那種女人跟我鬧翻值得嗎?

陸時宇,我的確沒種,既沒有鬧,也沒有吼。隻是安安靜靜的去另外一個城市上高中,帶著幾件我喜歡的衣服,踏上這個與我格格不入的城市。其實我那麼多缺點,唯一傷過我的就隻有倔強而已,所以我會義無反顧的丟棄所有有關於你的記憶。即使那麼喜歡你,也隻會咬住嘴唇一言不發。就像有一把利刀捅進傷口,痛的齜牙咧嘴還要裝作無所謂。

新學校不大,在學校主道邊有一個小賣部,裏麵的商品大都比外麵貴一點。那裏擠滿吸煙的學生,經過時會有嗆人的煙味。我偶然看見一個瘦弱女生站在煙霧繚繞的小賣部打電話,隨後而來的濃妝女生搶過她的手機然後甩了她幾個耳光,被打的瘦弱女生頓時目露凶光,提起腳用她5厘米厚的高跟鞋踹過去,嘴裏罵道“神經病”。濃妝女生高調的慘叫生壓過混亂的人群,周圍是一張張驚恐的麵孔。

後來,事情不了了之,隻是聽說濃妝女生進了醫院,因為那天剛好來了大姨媽,又被踹中肚子。不過我倒是被瘦弱女生的凶樣嚇住了。那種自毀形象的壯舉,完全顛覆我對瘦弱的理解。不過,我做夢也想不到,她會成為我的好朋友,今後也不會因為與友情無關的痛苦而彼此動搖。

很多年後我會提起這件事然後笑道,蘇沫,其實我第一次見到你,那天晚上就做了噩夢

自然而然的在同一個年紀的同一個班級相遇,自然而然的由“誌同道合”發展為“狼狽為奸”。我和她即使有不同的世界觀,卻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晚自習後,蘇沫發來信息,叫我晚上陪她去上網。當我興致勃勃的到達目的地,看見蘇沫散著濃厚的頭發穿著白色連衣裙站在學校圍牆邊。忽然讓我有一種衣架上掛著白色被單的飄逸感。

我惡毒的說:“你在演改良版的午夜凶鈴嗎?”蘇沫扭頭吐出一個字“切!”順便用不屑的眼神瞟了我一眼。

蘇沫指了指圍牆,示意我爬過去。隨後我看見他很順利的一口氣在靠牆的斜坡上翻了過去。

“靠!學校這麼窮,牆卻建的這麼有氣勢!”

我仰著快要扭斷的脖子,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攀上去。我自不量力的想像蘇沫一樣帥氣的攀上去,卻在翻越的那一刻踏空,一陣眩暈中我聽見蘇沫的聲音。其實牆不算高,即使失足掉下去最多也是擦破皮而已。

幸好我沒有擦破皮,不過我發覺我的膝蓋壓上了另外一個人的手,隨之而來的是那雙手折斷的“哢嚓”聲。

看見這一幕忽然使我記起了陸時宇喜歡的女生對我說過的話,

“程心縷,你知道你為什麼不會受傷嗎?因為你所有的傷都是陸時宇幫你擋了。像你這樣總是傷害別人的人,要沒心沒肺的笑到什麼時候?”

為什麼會想到那時的事情?或許是觸景生情而已。熟悉的場景隨著小時的記憶組合成膠卷習慣了片段裏全是那些未曾生鏽的感動,即使你不會再對我笑,不會再無條件的寵溺我,不會再告訴我你的幸福,但是我還是會死皮賴臉的說,我視若珍寶的依舊有你的那些回憶。

現在沒有人再幫我抵擋傷痛,但是即使這樣的我,還是隻會傷害別人。

蘇沫快速奔來,她說,“心縷,你沒事吧?剛才那個慘烈的聲音是誰叫的?

我想我的臉色一定是一片慘白。身邊的人挪動了少許,他的眼神比我的表情還恐怖。

他咬牙切齒的說:“蘇沫,我的手不能動了,送我去醫院。”

蘇沫盯著他半餉,忽然尖叫道:“這不是軒翎嗎!怎麼在這裏?”

醫院裏散發著酒精的氣味,刺鼻的藥水味對於嗅覺並不靈敏的我卻如同詛咒一樣。蘇沫豪邁的朝我揮手並叫道,

“手沒什麼大礙,軒翎命大,死不了!丟了錢就走,以後別惹他就是了。

我白了她一眼,輕靠在那些彌漫著灰塵的牆上。我瞪著她說,

“蘇沫,如果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你,我才有人有勇氣這麼做。

聽到這句話是剛開始是不屑,最後像是想到什麼一樣,她的眼神忽而變得焦慮,她說,那時她提醒了我不能踩到圍牆的最右端,但是我為什麼沒有調轉方向。

其實我想說我聽見了她的聲音,隻是右耳的殘疾使我無法聽清楚外界的喧鬧,恍惚中僅僅落下了零零碎碎的的片段。這種模糊的感覺一直伴隨著我走過來的歲月,使我失去了許多東西,包括陸時宇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