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電話響了數聲,屏幕變暗不再發出亮光時,珞藍隻覺得鼻子莫名的酸了起來。
“藍兒。”這時,林嵐虛弱的聲音傳進珞藍的耳內,“誰的電話,為何不接?”
“媽,沒誰,陌生號碼,對不起,吵醒了你!”珞藍慢慢靠近母親身邊,撫摸著她的額頭,感受到她仍然灼燙的溫度,麵色忡鬱道,“這燒怎麼就不見消退呢?媽,你難受嗎?”
“媽沒事。”蒼白的嘴唇動了動,林嵐努力保持口齒的清晰,她與身體的不適抗衡的樣子弄得珞藍止不住流下了眼淚。
那一刻,珞藍直怪自己不爭氣:說好眼淚不管事,說好不哭的,終於還是落淚了,沒出息。
林嵐撐著無力的眼皮,奮力展露絲縷的笑容,她抬手拭著女兒頰邊的熱淚,輕輕說道:“藍兒,我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裏我和你爸有說有笑,我感覺自己快要與他重逢了。我這輩子已無遺憾,即便去陰間和你爸會合,我也心甘情願。”
“媽,不許你胡說,你要再離開我,那我該怎麼辦?”母親的話就像一個導淚彈,讓珞藍那本就控製不住的淚水嘩嘩直落,“那我就真的成了沒有依靠的可憐人,以後我被人欺負了該找誰哭訴,被誰安慰呢?”
“傻孩子。”寵愛地摸了摸女兒的頭,林嵐勉強牽扯出一絲微笑,“不過我也是我放心不下的,在夢裏你和少宸感情濃厚,可再穩固的感情也抵不過花花世界一次次的誘惑。藍兒,婚姻裏要懂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否則真的難以維持。”
“媽,我也不想瞞你,可是他多次與桃花緋聞沾邊,甚至連個能夠說服我的解釋也沒有,你讓我怎麼可以裝作沒事人一樣隨他而去呢?”垂下眼眸,任眼淚滴落在床單上,珞藍的悲傷顯然易見。
病房內母女倆的交心話被站在門外的韓娜如數聽進了耳中,了解到珞藍和歐少宸感情出現了裂縫,她的眼裏掠過一抹惡意魅笑。
“珞小姐,有點事我想和你認真談談。”韓娜調整好心情,步入病房,神情嚴肅地對珞藍說道。
將珞藍帶到辦公室,韓娜招呼她做到自己身側,佯作心情沉重的樣態說道:“這件事我考慮了很久,原本想瞞著你,不讓你受到傷害,但到了今天的地步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告訴你。”
聞聽此話,珞藍立馬緊張地抓住韓娜的手,迫切地問道:“是不是我媽的身體狀況不理想?”
看到珞藍會錯了自己的意思,韓娜還是耐著性子說道:“蘭女士的身體雖然不樂觀,但也不是頑疾,隻要保持心情的愉悅,隻要悉心照料,必會有痊愈的那一天。但我想和你談的是另外一件關於你老公的事。”
“他?又怎麼啦?”沒料到韓娜與自己的話題是歐少宸,珞藍驚訝之後連忙恢複鎮定的神色。
經過幾秒的掙紮,韓娜還是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光碟交到珞藍手裏,並以沉重加愧疚的語調說道:“這個你還是拿回家再看吧,雖然不知道你看完後的感受,但我最想表達的就是自己誠心誠意的抱歉。”
手裏握著那張包裹在塑料方形盒裏的光碟,珞藍突然感到心提到了嗓子眼,盡管不清楚裏麵錄製的具體內容,但從韓娜肅穆的表情和滿口的慚愧裏,她能夠敏銳地感覺出它對自己而言並非吉物。
“韓醫生,你這裏不是有電腦嘛,何必回去看那麼麻煩,我就在這裏借用你的設備欣賞一下就好啦!”望著韓娜,珞藍故意用輕鬆的口氣說道,“如果你不想陪我一起看,可以留我一個人在這裏嘛!你放心,你辦公的東西我是不會碰的。”
對於珞藍的單純,韓娜不知該如何回應,但她卻深知絕不可以讓她在自己的辦公室裏觀看光碟裏拍攝的那段視頻。
從韓娜的辦公室出來,珞藍感覺手裏的光盤儼然一個燙手山芋,時刻揪著她探究的心。
為防母親看到光碟,在進入病房後,她便把它偷偷塞進了手提包內。
“藍兒,韓醫生是不是和你討論了我的病情?”眼睛直愣愣望著女兒,林嵐一字一頓地續著氣息問著。
珞藍趴到母親肩膀前,聲音細微之下隱含著濃濃的關愛:“媽,韓醫生說不用擔心你的病情,隻要好好治療就有痊愈的希望。”
“媽知道你怕我擔心,不將實情告訴我,咳咳咳。”突然,林嵐一口氣沒接上,狂咳不止。
“媽,媽,你不要說話。”珞藍急切地坐起身,拍撫著母親的胸口,想讓她的氣息緩和些。
看到林嵐痛苦的樣子,珞藍眸子裏清水潺潺,大有在微微流轉的動作下,便會奪眶而出的趨勢,她囁嚅著:“為何老天就是喜歡折磨好人呢?”
“每個人的宿命,怨不得天。”待得呼吸平順,林嵐放在枕上的頭左右轉了轉,糾正著女兒不正確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