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心遠(1 / 2)

所有的一切都如此溫靜,風仍舊溫軟,夜色仍舊闌珊,隻是......

雲半煙微垂著眼瞼,額前的微斜微卷的發絲在夜風中肆意的飛揚著,伴隨著一點一點來臨的更加濃重的夜色,竟有那麼一絲的驚懼。

原本準備撫摸小男孩的頭,在那一瞬間,微微的怔住了,幾次三番的躊躇之下,最終還是收回了寬大的袖中,被一片翻芊的素色掩蓋住了,隻是沒有人知道那雙藏在衣袖中的手是怎樣從白色變為了紅色。

君浩睿原先是陪小哲先來禦花園散散心的,離晚宴還有一段時間,小孩子坐不住,於是就陪著他出來玩玩、看看,等到回了西北,自己和傲珊整天就隻在軍營裏麵,最近邊境也不是那麼安全,正好抽空,回來整修,順便也帶著小哲,卻沒想到,遇到了她,雖然三年過去了,隻是,那一個身影,就算再如何變,他也不會忘記,他始終都能認出來。

君哲瀚有些好奇的看著這兩個大人,傻傻的站在那裏,半天沒什麼動靜,睜著漂亮的大眼睛,四處看看,尋找著其他可以吸引自己的東西。小孩子永遠都不會明白大人心中的事,不會理解大人之間的勾心鬥角,在他們眼中,白就是白黑就是黑,不用違著心去將白的說成黑的,黑的說成白的,一切隻憑著自己的喜好,高興,就笑,不開心就哭,不用學著如何去掩藏自己的情感,有些時候,長不大,也是一種上天賦予的恩賜。

也許是頭發張揚著遮擋住了視線,又或許是弄進了眼睛裏麵,癢癢的,很難受,雲半煙從袖中伸出了手,攏了攏頭發,視線又重歸於清明,扶著一旁的雕花石欄,緩緩的站了起來,蹲著太久了,腳有些麻了,膝蓋上的陣陣疼痛,也在叫囂著,皺了皺眉,看了看站在一旁躬身侍命的悅清,麵上帶著一某似有若無的淺笑,站起了身。

悅清使了一個眼色,讓清月與夢月兩個趕忙去扶著雲半煙。

“郡主。”清月與夢月異口同聲的說到。

“恩。”雲半煙點了點頭,算是應允。抬起了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君浩睿,僵硬而又略帶疏離得笑了笑,轉身,離開了這裏。

有些時候,有些人就如同煙花一般,燦爛過後,就消逝了,被人遺忘,或被人永久銘記,隻是,無論如何,都是,彼此錯過了,終究如水中月鏡中花,不複存在。

悅清適時的在雲半煙的肩上披上了白狐大氅,將她包裹了起來,不著痕跡的拍了拍她的肩,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天氣冷,郡主小心著涼”別沒了下文。很多時候,像她們這些做奴婢的,看在眼裏,明在心裏,這就夠了,有些事,還是讓它隨水逐波比較好。

君浩睿淡淡的望著她的背影,在夜幕下如同鑲嵌在天倫上的一抹塵星一般,遙遠而不可捉摸,轉過了身,閉了閉眼,背道而馳。

之前微微拂過的石欄邊給沾染了一些衣袖上的溫度,正在毫不留情的散放著,急逝在漫漫長夜中了。

不是時光忘了走動,而是你我忘了離開......

遠處的樹下,一個淡淡的被枝葉扭曲的影子正在不安的動著,不知道為什麼,連影子也不知道,自己的主人這是怎麼了,似焦灼,似擔心,又像嫉妒,五味雜陳,一拳砸下,原本就脆弱的枝葉,亦紛紛墜下,掩蓋住了這滿目的瘡痍與繁華......

雲半煙不怎麼太熟悉宮中的地形,又懶得問悅清,而悅清又以為這位小郡主隻是單純的想要散散心,便沒有出聲指明去宣正殿的方向,就這樣陪著她繞了大半個皇城,等到悅清明白這位郡主是迷了路時,宴會早就開始了,再等到來到宣正殿時,宴會已經進行了一大半,主賓同樂,自然沒怎麼注意到她,於是便悄悄的來到了那個不怎麼引人注目的空位置,坐下,自顧自斟著酒,冷眼旁觀著這副其樂融融的場麵,隻是誰都知道,這不過是在粉飾太平罷了。

雲半煙自斟自樂,不多時,接二連三,便灌下了幾杯酒,熱辣辣的冰冷液體,從口滑入氣管,再到小腸,不一會,便覺得有些燥熱了,隻是,喉嚨處卻是辛辣般的一跳一跳的疼,就如同被火灼燒一般,難受。

伊薩特波拉推掉了幾個“盛意”的邀請,轉了轉頭,便看到了坐在小幾之前獨自斟飲的雲半煙,摸了摸下巴。他坐在整個殿中最“繁華”的位置,可以掃視到整個一周,卻唯獨與雲半煙的位置麵對著麵。可以一眼望過去,被黑暗的陰影遮蔽著的她。

在黑暗的籠罩下,她有些不真實,執著酒杯的手,是唯一一個與這黑暗,不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