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毅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晉雙城要他親手殺死沈依霜，以作為放他走的條件。
而沈依霜隻是抬臉看著這兩個男人，如畫的雙眸中，隻剩一片淡漠，如死水般，空寂無波。
一個是瘋子，一個是負心之人，就是這樣的兩個人，毀了她的一切，讓她痛不欲生，卻又不甘心就這樣帶著滿腔的憤恨與屈辱而死去。
可是，現在就要被曾經那個用盡一切去愛的人殺掉，真真可笑，亦可悲。
晉雙城從獄卒手中接過長劍，遞給傅承毅，邪戾地笑著道：“她死，你活，皇子殿下，你自己衡量其中利害。本王亦會說到做到。”
傅承毅看著那把寒光迸閃的利劍，又看向前方一臉平靜與淡漠的沈依霜，雙手重重一抖。
何謂抉擇，此時他終於真正體會。
但是，為了複國，為了雲國可能的未來，他不得不保全自己。
若可以，欠她的，就下輩子再償還吧。
傅承毅在心底這樣告訴自己，然後接過劍，朝著沈依霜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咬牙，抬手，刺去！
“慢著。”沈依霜忽然開了口，沙啞虛弱的聲音卻令傅承毅心頭一震，顫抖著停住了手。
沈依霜的視線越過傅承毅，卻是看向了站在一邊的晉雙城：“我死之前，隻想問你兩個問題。”
晉雙城斂住了慣有的邪肆的笑，難得地一臉肅然，微一點頭，隻道：“你說。”
“除了婉幽的事，你我並無深仇大恨，為什麼一定要我死？還有，”沈依霜的聲音忽然變得茫然而飄渺，猶如紅塵囈語，絮絮淺淺著化成了灰：“還有，你既然如此想要我死，當日我淪為乞丐命不久矣，你又為何還要將我帶回王府？”
其實，連沈依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聽到怎樣的回答，她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要問這樣的問題，隻是在此時此刻，真的忍不住就問出了口。
晉雙城深深看著她，抿了抿唇，方道：“為了救婉幽，本王不得不殺你。至於當日將你帶回王府，是因為本王想這麼做而已，沒有什麼理由，想做便做了。”
他沒有說當日看到她淪為乞丐時心中掠過的那一絲莫名的澀然，此時，也沒必要說了。
沈依霜慘淡一笑，再不說什麼，輕輕閉上了雙眼。
傅承毅複又捏緊了劍柄，動作快得根本看不清。
噗！
冰冷的劍鋒從刺破她的肌膚，心痛如刀割。
“你……”沈依霜猛然抬起頭來，悲涼的感覺在黑暗中彌漫如煙花，到了最後時刻，竟然沒有一個可以讓她眷戀的人，也沒有一個可以呼喚的名字。
晉雙城朝獄卒看了一眼，低沉的聲音無一絲波動：“去，放了他。”
獄卒上前解開了傅承毅手腳上的鐵鐐，而傅承毅仿若失了魂魄一般，麵色木然，一動不動。
驀地，他驚恐地看著沈依霜血流不止的胸口，一步步後退，然後猛地轉身奔了出去。
森然的大牢之中，忽然響起一陣悲嘯——
“依霜——”
“依霜！！！”
……
這一刻，曾經的愛戀糾纏，盡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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