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府,華儀閣。
暖色煙羅罩後麵透出柔和的亮光,映在沈婉幽的臉上,蒼白如慘敗的灰。
年老的大夫直起腰,擦了擦額頭,朝負手立在一旁的晉雙城施了一禮,道:“那支發簪差一點便刺中王妃要害,王妃傷得頗重,但性命無礙,以後隻要好生調養便可。”
晉雙城點了點頭,擺手道:“你且下去開方子,有事再傳你來。”
老大夫叩首而去。
晉雙城朝床上瞥了瞥,冷笑了一聲,拂袖而去。
剛走出門,便見一個侍衛走來,躬身道:“王爺,秋太師今天去了刑部大牢,將一個名叫沈依霜的犯人放了出來。”
晉雙城鷹眸微眯,略一沉吟,方道:“備轎,去刑部。”
侍衛應聲退下。
這一日遇到了冬季難得的晴朗天氣,絲絲溫暖灑在臉上,柔和的感覺也滲進了人的心裏。
沈依霜被扶著走出來,久違的光亮刺激了雙眼,一絲銳痛令她不由閉上了眼睛。隱隱約約間,便覺得眼角滲出了點點濕潤。
秋雁石已在門外等了一會兒,見沈依霜出來,忙上前扶住了她,看到她眼角滲出的血淚,心裏沒來由的一緊,然後抬起手,輕輕替她拭去。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晉雙城的轎子到了,而不遠處那溫馨曖昧的一幕,也被晉雙城盡收眼底。
“本王道是誰這麼有能耐,能將官府關著的死囚都救出來。原來竟是秋太師的大公子,嗬……”晉雙城含譏帶諷地說道。
秋雁石轉過身,朝晉雙城抱拳施了一禮,淡淡道:“王爺此言差矣,依霜姑娘與這場紛爭無關,本就應該將她放出。”
晉雙城冷笑,道:“恐怕沒這麼簡單吧。況且,沈依霜本是本王的侍妾,就算要將她怎樣,也該由本王做主。卻是又同你秋大公子有何關係?”
聽出了晉雙城話中的譏諷,秋雁石原本溫潤的雙目中閃過一絲慍怒,沉著聲音道:“王爺怎能這麼說。依霜姑娘在你晉王府受盡折磨,難不成王爺還要將她關進那座囚籠,繼續任你蹂躪!”
“秋公子不必惱怒。”一直沉默不語的沈依霜忽然開了口,清冷的聲音甚是好聽:“晉王爺的話在理。我仍是王爺的侍妾,本就該由他決定生死,所以,究竟是生是死,但憑王爺決斷。”
聽了這話,秋雁石抿唇不語。
而晉雙城亦是覺得心中一揪,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其實在晉雙城的內心裏,並沒有想到要將沈依霜同傅承毅一夥一同處死。可此時又為什麼要阻止秋雁石救沈依霜?他竟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了。
這樣矛盾而複雜的感覺,他二十幾年來似乎從未有過,而且,更是為了一個女人。
似乎過了良久之後,晉雙城終於開了口,聲音澀然:“本王可以相信沈依霜沒有參與屠龍會的叛亂,但是,她仍是我晉雙城的侍妾,也應該回到晉王府。”
“王爺不能這麼做!”秋雁石斷然拒絕。
沈依霜卻是笑了笑,雖淡,卻美如夏華:“若我仍是晉王侍妾,我自然應該回到王府繼續侍奉王爺。可是,若王爺已寫了休書與我,那麼,我是否就可以不再回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