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依霜一直在逃亡,整日整夜,不停不停。她的意識偶爾清醒,有時卻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殺了什麼人,又是怎麼將其殺掉。
濃烈的疲憊席卷而來,她真的就想這麼被他們奪去內力,然後靜靜睡去,再不管其他。可是,她又不斷地提醒自己,若是被那些人得到了這股內力,他們又將利用這股內力做多少惡事,害多少無辜之人。
雖然,沈依霜會忍不住殺人,但至少——就如同她對晉雙城說的,她殺的都是心懷邪念的該死之人。
全身的力氣都似被抽掉了,她仰倒在地上,急促地喘息著,眼睫幾次顫動,都因眼前強烈的陽光而重新閉緊。
“姐姐,姐姐你怎麼了?”一道清脆卻柔軟的聲音響在耳邊。
沈依霜心中一震,猛地睜大雙眼,視線對上了蹲在自己身邊的那張皺著眉毛的小圓臉。
“你……!”沈依霜一時有些驚異。
“姐姐,你怎麼睡在這裏呢?是不是病了呀?我家就在那邊,我帶你去我家,然後找個大夫幫你看病吧。”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嵌在那張圓臉上,格外的惹人喜愛。
是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
沈依霜坐起身,搖了搖頭,道:“不,我沒病。”
說完,便站起來,可剛走了一步,腳下竟是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身後的小女孩驚呼一聲:“姐姐,你腿上流血啦!背上也有呢!”
沈依霜本不欲理會,因為那些江湖中人在不斷地追她,若是她跟著去了女孩的家,被人發現的話,會連累女孩的家人。所以,即使受再重的傷,她也不會去尋常人家躲避。
可這時,有個婦人往這邊跑來,邊跑邊嘮叨:“草兒,草兒你跑這兒來幹什麼?娘不是說過嗎,這幾天鎮子裏來了劫匪,你不要隨便亂跑。”
草兒指了指正在邁步離去的沈依霜,道:“娘,那個姐姐在流血,看起來很可憐哦。”
婦人抬眼望去,見那潔白的衣衫上沾了不少血汙,心下一緊,正準備喊出口,卻見沈依霜身子晃了晃,就快要倒下。
母女倆忙跑上前扶住了她。
“姑娘,你是不是遇到劫匪啦,哎,那些天殺的人喲。這會兒天也快黑了,外邊不安全,你一個女兒家要再遇到那些劫匪,可就糟了,還是去我家住一晚,明兒一早再走不遲。”婦人嘮嘮叨叨說了好些話,沈依霜也沒太聽清,她背上和腿上的傷深可見骨,流了不少血,加之疲憊不堪,此時再也忍不住而暈了過去。
母女倆住的地方不大,卻收拾地很幹淨。
沈依霜醒來時,婦人正做好了一碗麵,給她端了來,見她醒了,便又開始說個不停:“姑娘,你長得這樣好看,有沒有成親啊?哎,你是不是找不到他了?要不然怎麼會一個人來了這裏,還受了傷。哎哎,怪可憐的。”
聽著婦人的問話,沈依霜立馬想到了那個人,她也想去找他,但不能。因為她的理智會時不時地被控製,說不定就會傷到他。更重要的是,若是遇到那些追殺她的人的話,會牽連到他而對他不利。
是的,沈依霜已記起了從前的事,記起了自己是誰,記起了那些她恨過的、愛過的人,記起了曾經受過的傷痛以及短暫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