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沙紛揚鮮血飛濺,刀光劍影,殺聲震天,血影中,軀體一個個重重倒下,將士們的英勇和無畏,渲染出的卻是無盡的悲壯和慘烈。
我高坐駿馬之上,目光掃過那一具具染血的屍體,揚起長劍,高呼:“破城!”
頃刻間,大軍頓如滔滔大江,朝著城樓湧去,數丈之長、合圍之粗的巨木撞向城門,城門頃刻被破。
城牆破開,一片煙火海!
這是我一生中最為慘烈的一場戰,亦是建立我一生榮耀功勳的一場戰。
與景國對峙許久的雲國被破,從此歸入我景國疆土。
“韓將軍接旨——”
來傳旨的,是皇上身邊的內務總管錢公公,略顯肥胖的臉上麵無表情,尖細的聲音透出幾分威嚴。
“韓閆放滅雲國功不可沒,著三日後拔營去京麵聖,領功受賞,欽此。”
我三呼萬歲,雙手接過聖旨。
我清楚的記得,這一年,我二十五歲,比功垂一生的父親更早建立功勳。
拔營回府之後,我將聖旨供在了父親的靈位旁,這是他期望許久的事,亦是我對他養育之恩的報答。
其實,從開始明理懂事時,我就一直疑惑一件事,那就是為什麼我和我的父親不同姓。
是的,我的父親姓彥,而我,姓韓名閆放。
我從未見過我的母親,後來聽有人說父親的妻子從未生過孩子。那麼,我是誰?我的母親又是誰?
我曾問過父親,可他隻回答了一句話:“你隻需記得你姓韓便可,要一輩子記住這個姓。”
直到父親臨死時才對我說起一件事,他說我是我的母親在逃亡過程中生下的,連名字都沒來得及取,就將我交給她的小婢,送到了我現在這個父親的手裏。
可是,父親隻說到這裏便再不開口,當年母親為何要逃亡,我真正的父親又在哪裏,那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一字未提。
想及此,我忍不住歎息,在父親靈位前上了三柱清香,跪下磕了三個響頭,便準備去京城的事宜了。
這是我第一次來京城。
京城。
總是透著一股未知的蒼莽,大氣得端莊,那一方以紅色城牆為中央的京城,傳說中皇恩庇佑下的浩蕩。
群臣見到我時,皆是一副怔愣模樣。
我不在意地笑笑,因為他們的怔愣很正常,畢竟我白淨清秀的臉實在無法與那些馳騁沙場的兵將聯係在一起,我在很小的時候,都被當成小女孩的。
領功受賞之後,我暫時住在了驛館。我清楚地記得來到京城的第三日晚,有人來驛館,說是當朝晉王爺相邀,要我去晉王府品酒賞月。
其實自我來京之後,各種應酬不斷,有人來請也並不奇怪,隻是這一日也不知為什麼,心裏總是略略有些不安。
也許,是因為請我的是當朝權傾朝野的晉王吧,我如此安慰自己。
然後我應邀來到晉王府,由仆人引至花園涼亭。
晉王爺早已坐在涼亭中,身後隻站了一名小婢,我走上前寒暄施禮,剛剛坐下無意間目光一瞥,看到了晉王身後那名小婢微微的笑顏。
我以為這隻是簡單到能被立即忽略的一瞥,可是,以為也隻是以為而已。
當年一瞥刹那芳華,注定了一生糾纏,便是如此罷。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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