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春季節,駙馬府花園裏的迎春花開得正好,一朵朵一串串,柔和的黃色點染出一片喜人的春色。
這一日早朝過後,雁無涯剛回到駙馬府,正準備回臥房換下朝服,卻見一個小婢滿麵憂心地迎上前,道:“駙馬,今兒公主呆在書房,一早上都沒出來,也不讓奴婢進去,您去看看公主吧。”
雁無涯皺起眉頭,點了點頭,便轉過身朝書房去了。
書房內散發著獨有的書墨香氣,淡淡的,透著一絲寂寥的味道。
寧瑤一手拿著筆,麵前書案上攤著一幅畫,細細勾勒出一個人,她手邊還擺放著四五幅,都畫著同一個人。
畫中那人的眉目令她陷入無盡的回憶,連雁無涯進來都沒發覺。
“公主。”雁無涯目光掃過案上的畫,輕輕地喚了一聲。
寧瑤全身一震,握筆的手微微一抖,一滴墨落在了畫中人的臉上。
“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寧瑤抬眼看了雁無涯一眼,忙又別過眼去,表情有些尷尬。
她抬起手本想迅速將畫卷收起來,卻又將手放下了。
其實她和雁無涯都明白彼此心裏都裝著另一個人,所以寧瑤也從沒想過要瞞著雁無涯什麼。
“我敲過門,但似乎你沒聽到,我便徑自進來了。”雁無涯一邊解釋,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桌案上的那幅畫。
畫中的人一身暗紅衣衫,長發墨黑,尖瘦白淨的臉,眉目間透出幾分邪戾。
“是……冷侍衛?”說到這裏,雁無涯卻又突地頓住,搖了搖頭,似是自言自語著道:“不,不是他,樣貌雖一模一樣,可此人氣韻與冷青截然不同。”
寧瑤輕輕撫著畫中人物的眉眼,紅唇柔和地彎起,嬌美的臉也透出幾分似水溫柔:“是的,他不叫冷青,也不是冷青。”
雁無涯看出了寧瑤笑容中夾雜的思念和苦澀,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聽門外有人稟告道:“駙馬,您要的人,屬下已經將他找到,此時就在這裏。”
寧瑤將書案上的畫卷起抱在懷裏,道:“雁大哥先忙,我便回房去了。”
雁無涯點了點頭,替她打開門。
門外正站著一個護衛,護衛身邊乃是一個身穿麻衣的中年男人,個頭不高,佝僂著背。
寧瑤看也不看他二人,徑直朝外走去,可剛跨出時被門檻絆了一下,懷裏的畫掉在了地上,她急忙彎腰撿起,朝其他幾人抱歉一笑,便匆匆離開了。
而那個中年男人則望著寧瑤遠去的背影,一臉驚詫。
“進來說話。”雁無涯回過身,進了書房。
男人猛地回神,忙不迭地跟了進來。
待書房裏隻剩下他二人,男人頭也不抬,忙跪了下來,不斷地叫著:“駙馬饒命,駙馬饒命啊!”
雁無涯站在他麵前,垂下臉淡淡道:“你可有做過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又為何要我饒命?”
男人一愕,抬起頭瞅了雁無涯一眼,忙又垂下了臉:“草……草民不知道,不知道駙馬……”
“好了。”雁無涯打斷他的結結巴巴,蹲下來,緩緩道:“一年前,秋太師辭官回鄉,是你駕的馬車,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