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靜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和小濃之間的話題開始圍繞起一個叫做子康的男子來。
小濃說,這個男人真的很特別,特別到不得不讓你多看上一眼。傅靜嵐卻不以為意的說著不過如此,爾爾而已。那時候她們說到開懷的時候,咧嘴大笑卻不敢出聲,生怕被巡房的輔導員發現,於是悶著被子裏抖著床鋪成了那間宿舍常常上演的戲碼。
傅靜嵐常常在想,或者自己該是要感謝小濃的,正是因為她的出現,讓自己能夠漸漸走出喪母之痛。當然,即便是知己,即便要好的無話不說,每個人都還是有屬於自己的秘密,母親的去世就是傅靜嵐沒有告訴小濃的秘密。
大學一年級就這麼風平浪靜的過去了,偶爾逃課,興起的時候去圖書館轉轉,無聊的時候逛街K歌,少之又少的社團活動,然後啊,將絕大多數的時間都貢獻給了周公。用小濃的話來講,就是要將睡覺事業進行到底。
不過,睡覺隻是晚上才幹的事情,半夜不夜的時候若是無聊之極,她們還會參加一些半洋不土的中式舞會。所謂的中式舞會,不過是一些男男女女,在草地上,用著高音喇叭放著兔子舞的音樂,然後成群結隊的在那歡快的跳著。傅靜嵐就是在那一天的舞會上邂逅認識了那個在這個學校鼎鼎有名的校草,曾子康。
“怎麼?又做噩夢了?”蔣思琦推開門,打開了房燈。
傅靜嵐笑了笑,看著穿著卡通睡衣的室友兼同事,“沒事。”
“你老做惡夢,每次問你都說沒事,喂,我說,到底是什麼凶神惡煞在你夢裏嚇唬你?”蔣思琦一屁股坐在了傅靜嵐的床上,盤起腿,歪著腦袋好奇的問道。
“沒有凶神惡煞。”傅靜嵐幽幽的說著,“世間最可怕的不是凶神惡煞,而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夜的寂靜在兩個女子之間蔓延開去,今夜似乎有些的漫長。
是的,夜是漫長的,漫長到有些年紀的人也總會在半夜驚醒。傅清明猛的從睡夢中醒來,於黑夜中睜開了眼睛。
身旁年輕的妻子正呼吸均勻的甜睡著,嬌俏的麵龐就著淡淡的月光看來著實的迷人。隻是,傅清明輕手輕腳的坐起身來,輕聲的歎了一口氣。
衝動的懲罰是一道永遠鎖在自己脖頸間的枷鎖,那道鎖的主人已經走了。
沒有人能給他救贖和解脫,沒有。
傅清明永遠也忘不了當他趕到醫院的時候,看到女兒詭異笑著的模樣。這是一個剛剛十八歲的女孩當知道自己的母親死去的時候的表情,就好似一隻斷翅的蝴蝶,卻倔強的飛翔的女孩,就這麼喊著“我隻有一個媽媽”離開了他的羽翼。
五年了,她還是沒有原諒自己。
勉強起身,才發現腰脊椎有些隱隱作痛,年紀老了,歲月從來不含糊的算計著人的時光。傅清明噓唏感慨起來,踱步走到陽台,將手中的雪茄點燃,絲絲青煙於空中盤旋,然後淡淡的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