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知不知道哪裏找得到醫生?”抱著最後一線希望,熊黑子問道。
“醫生?”蔣碧雲看看王茜,護士們有點奇怪,你找醫生幹啥?總不會是感冒了想要開點什麼藥吧?
“這邊都沒有醫生。”蔣碧雲還是回答了熊黑子的問題。
這是事實,高幹病區最大的作用不是治病,而是療養。除了簡單的檢查和輸液等,手術這些必須去住院樓的手術室。
這邊的醫生每天會來巡視幾次,也僅限於簡單的查看。除非是病人突發狀況,護士會聯係醫生,那才會有人趕過來。
操,白幹!熊黑子吐了口氣,現在就隻能想辦法回去和宋佳他們會合了。
無意中,熊黑子隨口問出:“那你們知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像樓下房間裏的那三個,是病人還是什麼?”
別說,這個事情恰巧蔣碧雲和王茜都知道。
床上的老太太原本沒有這麼虛弱,可以說是紅光滿麵、精神抖擻。她住進來是因為在家裏過於高興,變化前幾天的一個晚上吃得有點飽,消化功能因為年齡的原因衰退,導致了腸胃不適。
她的孫子來的那天是準備在這裏住一晚,第二天接她回家的。誰料到在淩晨3、4點的時候,官至師長的兒子打來電話,簡單的說了這件事並做了一些安排。
身為成都軍區的一個實職師長,豈是文工團的少將可以比擬的。就在事發初期,他已經得到消息,這是一次全世界範圍的病毒大襲擊,具體是病毒自然變異還是恐怖分子拚死一搏無人能治。
在第一個小時,地球上的總人口銳減百分之五十,根據軍區參謀部的測算,估計病毒爆發的前一周,世界人口將會僅存百分之十左右。
埃博拉病毒本身就是無解的,多少年了,那麼多國家、無數的科研人員,沒有誰敢宣稱研發出埃博拉病毒的疫苗,更不要說變異體。
師長打給老母親和兒子的電話隻有一個目的,告別。他已經知道,軍區醫院可以被轉移的除了院長級別的幾個領導,就隻有一些身懷絕技的醫療人員。
病人,自尋出路吧,哪怕他的母親、兒子,同樣不例外。
這些話他也不敢說得太多,淡淡一提之後隻是讓老母親和兒固守在房間裏安心等待救援。也是由於這句話,給老人和兩個護士留下了希望,堅持到了現在。
至於師長自己的去處,無論老母親和兒子在電話裏怎麼詢問,他一字未吐,回答就是一個固定格式:“軍隊有紀律,你們不要打聽。”
搖了搖頭,熊黑子可以確定一點,市區沒有軍隊,軍隊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想了想,熊黑子還是決定說出來,哪怕兩個護士無法接受:“市裏沒有警察、沒有軍隊,政府也一直沒有出麵……”
說著說著,熊黑子沉默了,他知道的也不多,但是,國家不應該就讓百姓這樣死去吧?國家也需要人建設,需要人種糧食、需要人煉鋼……
“唔……唔……”病床上的老人不知是不是聽到了三個人的對話,堅持著想要坐起來,幾番掙紮卻無濟於事。
躺在病床上,老人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蔣碧雲趕緊走了過去,低下身問道:“婆婆,你想做什麼,是不是想上廁所?”
老人沒有反應,眼睛一直保持著凝視天花板的姿態,蔣碧雲疑惑的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再晃了晃。
“王茜,婆婆死了!”蔣碧雲捂著嘴,眼淚流了出來。
熊黑子和王茜湊上前去,王茜伸出兩根指頭輕輕的搭在老人的頸動脈上,幾秒鍾之後,歎息著收回手:“也許,她聽見熊大威剛才說的話了。”
這個原因猜測得八九不離十,老人一直想著自家兒子會來接她,所以哪怕孫子出事了她心裏還是有一股氣支撐著,在營養什麼都跟不上的情況下,虛弱到極點也在硬撐著。
但是,老人最大的希望被熊黑子說出的市區實況打破之後,氣一下緩不過來,撒手含恨而去也就可以理解了。
哭了幾分鍾,蔣碧雲抹了抹眼淚:“王茜,那我們以後該怎麼辦?熊大威,你是什麼打算?”
護士行業本身見慣生離死別,蔣碧雲之所以哭並不隻是因為老人的死亡,更多是因為哀憐自己的命運多桀。
“難道你們不想回家,不想知道家裏人的情況?”熊黑子沒有回答蔣碧雲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