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陵黑暗的天空下,千煌寂滅陣如末世之怒,糾集萬頃狂雷,朝著符晨曦當頭劈下,令他粉身碎骨。
符晨曦發出一聲瘋狂的大喊,抱著被子,猛地坐了起來,眼中滿是驚懼。
陰暗的天空下悶雷陣陣,牆上布滿了潮濕的黴菌印痕,狹小的單間內彌漫著一股黏糊糊的雨季氣味,床頭櫃上的電子時鍾一閃一閃。
“才六點半……”符晨曦疲憊不堪,自言自語,撿起筆在日曆上做了個標記。
已經是第一百一十二次做這個奇怪的夢了,夢做得還和電視連續劇一樣,符晨曦實在是佩服自己。
他赤著上身,汗水淋漓,就像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頭痛得難以忍受,且嗡嗡嗡地不停響,就像被一群大象從身上踩了過去一般。
每次做夢醒來都會這樣……這次在夢裏挨了一發雷劈,尤其明顯。
符晨曦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每次做這種怪夢都會遭到精神上的折磨。精神折磨也就算了,醒來以後還全身軟????的,就像大病了一場般難受。
他拿起杯子猛灌幾口,筋疲力盡地倒回床上,打算再睡半小時。
他蜷在被子裏,眉頭深鎖,腦海中不住回放著遙遠而模糊的夢境,禹陵幽暗深遠的隧道,青銅巨鼎與風穴機關,身穿白衣,係著側發辮,發絛上係著寶石的美貌女孩……
“九霄”——他還記得第一次做這個夢時,自己在一個懸崖上四處瞎逛,不小心掉下幾次懸崖,摔死後就醒了。但再睡時又會回到懸崖上,隻得慢慢找路下去。
他甚至在夢裏,認識了一個老頭兒姓彭,老頭告訴他這地方叫“九霄”,九霄中人,皆是仙族……一定是平時修仙小說看多了,才會做這種奇怪的夢。
做夢進了一個仙俠世界裏,一切的感覺都如此真實,符晨曦常聯想到少年漫中穿梭於兩個世界的主人公。說不定可以借此大展拳腳,轟轟烈烈地展開一場冒險。
但隨著時間過去,他漸漸發現,自己在這修仙世界裏並沒有想象中的主角光環,既無白胡子老頭兒前來收徒授業,也無新手村裏的武功秘籍,讓他功力突飛猛進。
有的隻是普通仙族百姓日複一日,無聊得要死的生活。
他總懷疑哪裏出了問題,於是離開村落,四處閑逛,探索世界。
當然,等待他的是各種莫名其妙的死亡。
直到有一天晚上,掉進了禹陵裏頭。沿途就像拖屍體一樣一路死個沒完,在各種機關前死來死去,最後到了大廳裏,認識了那群人……
這會不會是我奇遇的開始呢?
符晨曦回憶著剛做的夢,半睡半醒,直到鬧鍾響起。
“哎喲喂……”符晨曦掙紮著起床,一巴掌拍掉了鬧鍾。喪屍般拖著身體,來到狹窄的洗手間裏,鏡子上蒙著斑駁的水痕,洗手台上滿是汙垢。符晨曦一頭撞了進來,睡眼惺忪地開始洗臉刷牙。
鏡中倒映出背後窗外陰暗的天空,暴雨嘩啦啦地下著,符晨曦腦海中還在回想著自己在辟地柱下的天雷能量潮中,幾乎粉身碎骨的最後一刻……
倏然間一道狂雷在背後炸開,映得整個洗手間透亮,符晨曦不留神被嚇了一跳,大叫起來。
“啊——!”
符晨曦心有餘悸,回頭看看背後窗外,再看鏡子裏頭的自己,臉色蒼白,帶有不明顯的黑眼圈,簡直憔悴不堪。
“這種天氣出門,不會被雷劈吧……”符晨曦自言自語道,把毛巾搭在洗手台上,前去換衣服出門。
公元2017年,6月,雨季江城。
地標性的高塔如夢境中的辟地柱直插天際,暴風雨在黑暗的天空下肆虐,雷電在陰雲中翻滾,時不時與這高聳入雲的塔尖相接,被導向人間。天上仿佛還有一重天,在盡情地釋放著來自九天盡頭的神怒與威嚴。
CBD高樓林立,金融大廈的玻璃外牆上淌下雨水,倒映著天際一輪又一輪的閃光。瓢潑大雨之下,行人撐著傘,在閃爍的紅綠燈路口結隊煩躁地等待通行一刻。
符晨曦買了個手抓餅,用這個月剩餘不多的錢打了輛車,半身濕透,坐在出租車上啃餅喝豆漿。小孩兒橫穿馬路,司機猛地刹車,符晨曦猝不及防,豆漿潑了一臉,憤怒地叫嚷起來。
一路上符晨曦與出租車司機熱情高漲地問候了對方全家直係親屬,最終出租車停在環球金融中心大廈旁的一條小巷裏。他撐起一把破骨傘,匆匆跑進巷內,七拐八拐,來到光鮮亮麗的大樓後一處小區外,打卡進了公司,和座位靠近門口的同事打過招呼,像條狗一般抖過全身和雨傘上的水,狼狽不堪地癱在位置上喘氣。
“遲到超過半小時,記得填請假單,扣兩百塊月薪。”主管過來說:“符晨曦,你這個月已經遲到第六次了。”
符晨曦嘴上說好的,心裏說靠,拿起紙巾,擦了擦豆漿。
“喲,交女朋友啦?”隔壁同事調侃道,“大清早就有飲料喝?“
符晨曦:“……”
“早上你的客戶過來,沒找著你人。”同事又說,“我幫你接了,不用謝我。”
符晨曦難以置信道:“哎!我約了他九點半!你搶我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