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清明走到萬木堂的裏屋，床褥起居用品，都由淺草收拾得整齊幹淨，甚至換上了新的素色床簾。
高清明脫了鞋子，盤坐在床上，從枕頭上取來了一本《閱微草堂筆記》，無聊地翻動幾頁，開始盤算時間。
這是周末，對高雲的理由說是來福利院朋友的家裏敘舊，所以現在並不急著回去，隻是高清明覺得還是快點照看好一切早點回去比較好，因為不光餛飩店，還有一個即將倒閉的福利院，雜活太多，高雲一個人做不來。
一陣幽香傳來，肌膚的柔軟觸感襲來。
長虹浮空，一個一襲紅衣的女子從空氣中幻生，輕輕落在高清明身邊，伏在他的肩膀上，赤星零落，看上去和人類並沒有區別，黑發如墨，披散在她身上，額間繪著扇麵花鈿，看上去年紀不大，瞳孔腥紅，慵懶嬌憨，衣衫不整，露出耀眼的大片白色，就像珍珠一樣美麗。
“將你放在這座陰廟裏，你的神力已經折損到這個地步了麼？”高清明輕道。
“除了這裏，妾身還能去哪裏呢。”少女如同一隻撒嬌的貓，蹭著高清明的脖頸。
“你當年棄我，如今著實不用如此親昵。”高清明手指撫在少女幹淨無飾的秀麗長發上。
“良川並非凡人，妾身如此稱呼，又不會折損陽壽。”少女撐起臉龐，如同三月春花，膚白勝雪，眼角邊還有著剛睡醒惺忪的淺紅，嘟起了小嘴。
“朱雀。”高清明語氣冷漠，挑起眉角。
上古之神朱雀玄武等四靈護佑的四個姓氏，就是現在雲笈四族的由來。
少女愣了一下，繼而掩袖嗤笑起來，聲音空靈而富有感染力，她拉低袖口，露出她一雙眼睛，眼角攀附上緋色，腥紅在她眼中來回變幻，深不可測如同深淵。
“下次不要控製我的情緒了，不管是對白澤，還是之前的釋因師宗，”高清明說，“我不是回來報仇的，不要擅自拉幫結派。”
“可是良川離開了妾身，看上去就像一個沒有情感的空容器，隻有在妾身附近時，才會難過會生氣，像個活的漂亮人偶。”朱雀斜著漂亮的眼睛。
“情感這種事情，我不需要。”高清明淡淡地說。
“可是良川本來就是為妾身而生的呢。”朱雀用手撫上高清明的臉。
高清明不再說話，閉上眼睛背過身去，不想再理睬她。
身後幽幽少女的聲音：“良川不應該憤怒嗎？”
她紅色的指甲輕輕捏著高清明的耳垂，垂下身在他耳旁低聲說：“然後一把火，把他們燒的幹幹淨淨。”
高清明沒有回頭，還是安靜地不打算理她。
“那剛剛良川為何要騙白澤，套她的話，又說從未見過妾身，”朱雀摟過高清明，捧過他的臉，與他眼睛相對，“乘機擺脫了我，不是更好。”
如同少女般的身體溫軟貼在他身上，畫麵非常香豔。
“我留你有我自己的用途，”高清明輕聲說道，眼睛裏的細雨煙霧蒙蒙。
“原來是舍不得妾身。”朱雀掩袖大笑起來，花枝亂顫。
高清明不再說話，從匣子中取出木梳，把朱雀的一把黑發順到了自己的手裏，梳起她的青絲，輕聲說道：“閉嘴，不要笑了，耳朵吵得發疼。”
朱雀停止了笑聲，翩然收住長袖，轉過身去，感受木梳在頭發上劃拉的舒適感，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抬起美麗的下巴，睥睨著窗外的景色。
窗外淅淅瀝瀝又下起雨來。
朱雀披起她的紅絨鶴氅，嘴巴裏嘖了一聲，“這金陵，年年都如此，陰雨連綿。”
高清明專心地替她梳發，嘴上淡淡說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