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仙就像一條蛇,匍匐在積雪的山脊上,化掉的雪水被她握在指縫間,一滴滴滴入嘴中,然後低下頭嗅著雪的味道。
她一寸寸地移動著嬌小的身軀,不斷地換著地方,兩隻手因為用力而青筋暴起,深深地插入雪中,阿彌提著燈跪在她旁邊,照著她目光所及的地麵。
羽皺著眉頭站在一邊,扯掉了護目鏡,繞在手上玩,高清明拄著他的冰鎬,緊緊盯著靈仙的動作。
突然靈仙不動了,她不再來回嗅聞,翻開手掌,撚著化掉的雪水,然後她回過頭來,露出甜甜的微笑,在燈光的照耀下,並沒有那麼陰森了。
“無根之水,寒而不涼,我們到了。”靈仙笑道。
北河和阿彌相視一望,抬起手裏的雪鏟,開始輕輕把靈仙說的那片地上的浮雪鏟去。
阮東溪把靈仙從地上拉起來,把她身上的灰塵和雪花拍去,整理好衣領。
乃仁台蹲下來,用手裏的燈照著整片地麵,這次才看清,這片青黑色的地麵,原來是一扇青銅的地宮之門,與山脊的幅度完全平行,平時有積雪覆蓋,就算有不要命的遊客踏入禁區,也不會發現這裏。
地宮門上繪著一對天命玄鳥,足踏祥雲,翱翔九天,刻畫得栩栩如生,乃仁台撫摸著青銅地蓋,從袖子裏摳出一把小巧的鑰匙,找著鎖孔。
乃仁台很久沒有出聲,阮東溪有些蹊蹺,便用腳在地麵上焦躁地摩擦,發出不安的沙沙聲。
“大小姐,這裏已經被開過了。”乃仁台臉色蒼白。
阮東溪也聞聲臉色大變,疾步走上前,順著乃仁台的燈光往下看,原本玄鳥的羽間的鎖已經被打開了,那把青銅鎖已經不翼而飛,盡管她非常的緊張,但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為了給靈仙他們一種還在掌握之中的錯覺。
這是阮家的專屬秘密,不可能再有別人知道了,和別的玄鳥門一樣,如果取出鎖頭,整扇門便會焊死,進入的人隻能通過專屬的密道走出去,焊死了入口,出口才會通暢,入口敞開,出口就會被焊死。
雖然麻煩到顯得有些蠢,不得不說,這是守護神國最好的方式了。
一直在看著遠方的羽伸出手,雪花落在他手心,他看了一眼雪花然後閉上眼睛,就像一隻敏感的山中野獸,傾聽著山中回蕩的風聲,臉色鐵青。
羽睜開眼睛,繞過乃仁台走到前麵,在阮東溪耳邊輕聲說了一句:“最大的暴風雪就要到這個山頭了,我們這些人中會有人被凍死的,你有別的路麼?”
阮東溪伏在羽的耳邊慢慢回答:“玄鳥門,隻有一個入口,一個出口,就像先天八卦一樣,隻有一個死門,一個生門。”
羽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發出了幾聲笑,蹲下來伸出手按在門上:“大家夥們,看來已經有家夥進去了,我們不用開門就可以直接進去咯。”
乃仁台和阮東溪快速地把手中的燈光照向了別的方向,高清明走過來,逆著光,看似無意地擋下了北河那盞燈照在玄鳥上的燈光。
羽那雙按在青銅門的修長雙手立刻隱入了黑暗,還能照到的隻有羽的臉,表情平靜,沒什麼多餘的神色,一直保持著冷靜。
但是高清明可以模糊地看到,羽現在就像個魔術師,表麵上嘻嘻哈哈糊弄著他的觀眾,其實暗幕下的手在悄悄地偷天換日。
兩隻手瞬間產生的高溫,讓羽的兩隻手像惡獸一樣惡狠狠紮進青銅門之中,然後反向一震,物理上的焊接邊緣盡數斷裂開來,死門的封印在一瞬間也被震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