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門宴以『離魂眼』破碎並且吞噬大冥神最後一縷意念的刹那,小玄界中,他那枯萎近乎滅絕的肉身上,妖異的殷紅與詭秘的青綠如湯沃雪,飛速退滅。
小島盡頭,混沌之中,方寸潭深處無垠虛空內,大冥神幾近徹底衍化成星河的屍身,猛然暴起一聲駭然慘呼,卻又戛然而止,緊接著無數星辰開始崩崔,無盡紅菱開始燃燒,無垠虛空開始湮滅。
燃燒紅菱的無形烈焰,從方寸潭間飛速噴發,刹那間布滿整個小島,順著微風吹皺的波濤湧向漫無邊際的大海盡頭,順著雲影流疏的日光貫通虛空,穿過小玄界之門,蔓延到波瀾壯闊的菱江之上。
當大冥神的屍身所化的星河一寸寸破滅成灰,無盡妖嬈的紅菱徹底灰滅不見,方寸潭下無垠的虛空也完全湮滅成虛無,於那湮滅盡頭,大約在大冥神的眉心深處,突然飛迸出一寸青碧色如玉的光芒。青光刹那間洞穿湮滅成空的虛無,洞穿漸漸崩塌的方寸潭,悠然停留在混沌之中。
耀眼的青芒收斂,神輝暗藏,竟是一粒晶瑩如玉的蓮子,一粒聖潔無垢的青蓮之種。
方寸潭以及潭底的無垠虛空徹底毀滅,遮掩方寸潭的混沌動蕩不歇,一時間雷龍咆哮,紫電狂舞。青蓮之種在混沌中翻轉飛騰,突然,一道紫電劈擊,青蓮之種應聲墜落,恰好落在混沌之根上。
青蓮之種輕輕顫動,青光流轉不定,隱隱有一股磅礴的生機慢慢蘇醒。
混沌開始湮滅收縮,漸漸隨著混沌之根盡沒於蓮子之中。
紅菱盡滅的無垠大海,開始飛速幹涸退滅,無窮無量的海水彙聚凝縮,漸漸的化為一粒晶瑩剔透的水珠,璀璨的陽光穿透而過,折射出無比絢爛的光彩。
太一真水!
一片遮掩神屍虛空的混沌融進了青蓮之種;一片廣袤無垠的玄界大海凝練成了一滴太一真水。同樣的流光溢彩,同樣的冰清玉潔。
冥冥中似有主宰,微風在陽光下飄蕩,將太一真水輕輕吹落在蓮種之上。
晶瑩剔透的太一真水從蓮種之尖簾幕似的滑落,最終將其緊緊包裹起來。又一陣風吹過,太一真水包裹的青蓮之種緩緩飄到幹枯近乎衰朽的南門宴頭頂,直直墜落下去。
南門宴頭頂的天靈穴漣漪似的蕩漾洞開,太一真水包裹的青蓮之種一沒而入,刹那間穿過腦海,穿過頭顱下看似虛無的經脈,流星一樣墜落在氣海丹田的海底。
咚……
好似天地初開的轟鳴,南門宴深在山海大世界中銘記『大冥神訣』的心魂驟然回歸,意念隨著無邊的痛楚飛速漫延,最後定在那穿透虛實之間墜入氣海丹田海底的太一真水包裹的青蓮之種上。
太一真水明月般的光澤,青蓮之種碧玉似的神光,兩相交錯,順著海底電光一樣鋪散開來。所過之後,塵垢盡去,石玉生輝。
南門宴的心神追著遠遠散開的光暈飛轉,直到此時此刻,方才知曉,自己破而後立的丹田氣海,竟是無邊延伸至虛無,海底亦是穩固如磐石,一時間不禁有些瞠目結舌,同時又有些患得患失,如此遼闊的氣海,不知何時方能氣滿突破至道輪境。
隨著太一真水與青蓮之種的流光滌蕩而過,南門宴肉身最後一縷最為根深蒂固的汙垢被掃蕩一空,無窮的潛能從海底噴薄而出,同時《山海經》的玄功自行流轉,身外磅礴的天地元氣倒灌而入,兩者交彙相融,化作一道長龍,朝著太一真水包裹中的青蓮之種灌注而去。
青蓮之種劇烈地顫動開來,久久之後,青碧色的表皮一絲絲皸裂化為無窮無盡的生機,一株青瑩欲滴的嫩芽破殼而出,神光浩蕩。南門宴幹枯幾近毀滅的肉身,在無窮生機的傾注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修複,白骨晶瑩如玉,筋脈強勁粗長,血肉厚實緊致,皮膚柔韌綿密。
海底無窮的潛能依然蓬勃噴發,身外磅礴的天地元氣依然傾注不止,青蓮之種破殼出芽後便止歇不動。海量的潛能和元氣盡數融入晶瑩剔透的太一真水之中,水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增長,漸漸化成一片三十裏真元湖泊。
南門宴默默運行《山海經》,緩緩感受著身體由內而外的變化,隻覺得是天翻地覆,如若新生,不由得暗生感慨:不愧是鎮壓無上大冥神屍的至寶,太一真水育青蓮,幾乎讓他的修為一下子達到了養氣下品境界的巔峰。
……
……
與南門宴所在的無垠大海截然不同,莫塵衣一路穿過廣袤無際的小玄界,落在一片紅岩如玉、烈焰翛翛的大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