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抬頭一看,見衣著異於平時的朱福站在門前,一雙3良眼注視著自己,幾乎是自動的,她異乎神速地放下了袖管和褲管,遮住了白晳的胳膊和小腿,然後邊起身邊說:“朱保保,你走人戶才回來嗎?”
“我在鄉裏開會,你姑姑去的。”朱福回過神來回答,同時走向靠裏的八仙桌,在長凳上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
白蓮照例奉茶敬煙。
朱福一手接杯,一手鉗住了白蓮的手。
白蓮使勁一扯,沒有掙脫魔掌。
朱福放下茶杯起身將白蓮攔腰抱住。
“蓮兒,我們可不能錯過良機呀,院子裏除了七老八十的,就是三歲大兩歲小的,用不著擔心大軍,他正在忙著抽水……”
白蓮掙紮著,喘著氣,低沉而怒不可遏地說:“你放開我,再不放我就……吼了,河對麵有……”
白蓮掙紮著,長凳碎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這一聲驚得倩倩打了一個寒噤,她扯脫落在積木上的夢幻般的目光,回頭一看,她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邊哭邊喊:“姑公,你莫打我媽媽……”
這稚嫩的傷心的哭叫,像鋼計剌破了朱福的色膽,像硫酸潑在了他的魔爪上……
幾天來,朱福氣憤惶恐,多種情緒交加,心裏就像暴雨後的河床,清的油的香的臭的攪在一起激蕩奔湧,令他日夜不安。
他恨白蓮,覺得自己付出不少,而白蓮這麼一點麵子也不給。同時又怕,怕白蓮將此事告訴大軍,更怕白蓮將此事向白澤菊通報。對大軍能安撫則安撫,不能安撫最多斷絕一切來往,而白澤菊就難對付了,本以為她對自己的監控已取消,本以為那天走人戶要歇一夜,沒有,事實告訴他沒有一那天,他記得很清楚,自己垂頭喪氣惱羞成怒地鑽進屋屁股剛挨到椅子,她就回來了。財神菩薩還算掛得高,要不……
每每想到這一點,朱福就會用賊似的眼光去窺視……
五天過去了,朱福覺得一切都太平了,周圍的一切基本上沒有什麼變化。他曾碰見過大軍,大軍依舊笑容可掬,依舊用那種感激的聲調喊“叔叔”;白澤菊依舊是五天前的白澤菊;白蓮有些變化,不大,昨天從她地壩裏路過,白蓮假裝沒看見自己,埋頭打她的席子,旁邊多了一個小姑娘,像是“許大馬棒”家的二丫頭。
朱福斷定白蓮什麼也沒有說,對什麼人也沒有說,甚至斷定白蓮是不敢說!
朱福畢竟是朱福,白蓮的心思算是被他看透了。
那天,在倩倩的哭喊聲中,她掙脫朱福的魔爪逃到地壩裏,腦殼裏一片空白,周身顫抖著,呼呼地喘著氣,老遠老遠者卩聽得見……
朱福走了,倩倩哭喊著搖搖擺擺地撲來抱住她的腿,她才有了幾分知覺,
才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抱起倩倩,鎖上門,她想馬上就去上告;同時,又想到水電站去,撲在大軍的懷裏向大軍哭訴;或者向白澤菊……
就在白蓮“想”的時候,理智控製住了她。自己一個外省人,仰仗他才得以安身,以後也許還要繼續仰仗他。今天,他的無理,也許有其他原因。想到這裏,白蓮驟然記起了剛才聞到的酒臭,便認定朱福是被酒灌醉了,在鄉裏開會哪有不被酒灌醉的道理呢?退一萬步,即使他心存邪念,今天碰了壁,他也許會知道該怎樣做了,他畢竟是一個村支部書記嘛!
打落牙巴和血吞,白蓮把此事藏進了心的保險櫃,但加強了防範,就連晚上睡覺,她也是把門檢査了一遍又一遍,並抵了又抵。
天剛黑,白蓮就關門力口栓點燈弄夜飯。
剛點燃火,就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白蓮打了一個寒戰。
當當當,敲門聲繼續響著,白蓮不得不起身。
“哪一個?”白蓮低沉而厲聲地問。
“我,小翠,我媽……”
小翠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據說幾歲時發了幾次“母豬瘋”,讀書讀到小學三年級,就不願再讀了。“許大馬棒”也沒有勉強,他知道女兒因得了那病腦子不好使。
“雙搶”臨近的一個中午,“許大馬棒”找朱大軍說什麼事情,見白蓮正在打席子,便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白師傅,我交個徒弟你,要不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