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裏是一片狼藉,桌椅板凳翻倒在地,蘿卜雞蛋爛菜葉子淩亂地散落在地。
幾十個客人群情激奮地將一個人圍在圈裏,又打又罵的。
桃淘定睛一看,被圍困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的黑袍人。
高大的個子瑟縮地蹲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緊緊抱著自己,黑袍上早就粘滿了蛋液和爛菜,濕透的衣物牢牢地貼著他的軀幹,背部的脊椎明顯地突出,消瘦的讓人心疼。
瑟瑟發抖的樣子,猶如一隻被人遺棄的小狗,在寒風中獨自承受雨水的侵襲。
“你這個殺人犯,還敢回來,鄉親們,打!”
桃淘本就心疼他的慘狀,現在一聽又要打他,心中頓時慌亂不已,高聲喊道:“住手——”
她趕緊將小灰扔回屋裏,噔噔噔跑到樓下,擠進人群,張著雙臂擋在黑袍人身前,嬌吒道:“他怎麼惹你們了,要這麼些人欺負他一個!”
因為她剛剛睡起,頭發隻是簡簡單單地紮成一個順溜的馬尾,麵上還帶著些剛睡醒的紅暈,披了一件翠色罩衫就出來了,一雙善睞明眸看著挺討喜,眾人也就沒好意思對她的出現喊打喊殺。
“小姑娘,你同情心可不要用錯地方了,這家夥是個殺人凶手,你說我們該不該打他?”人群為首的一個中年男人說道。
“殺人凶手?”桃淘回頭看看身後的黑團,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是她本能地覺得他是無辜的,“你們有什麼證據嗎?沒證據可不能冤枉好人!”
“證據?旁邊那就是證據!我們沄鎮一直都好好的,自從今天你們幾個外鄉人來了就發生了命案,和狗頭發生過爭執的,也就是他,狗頭死了,凶手不是他是誰?”
桃淘順著中年男人的指示看去,才發現斜前方橫著的一具屍體,衣衫整齊地平躺著,雙臂揣在身側,緊緊握起拳頭。
麵上瞪大的眼睛和翹起的嘴角,顯然不是一般人臨死前的驚恐,而是一種高興至極的激動和興奮。
這死者不是別人,正是下午和他們發生衝突的那個灰衣小偷。
桃淘看著眾人群情激奮的樣子,轉身輕輕問道:“是你殺的嗎?我想聽你說。”
黑袍人聞言從茫然中驚醒,伸手幹涸的右手,小小地揪住桃淘的衣角,牢牢不放,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沒有說話,隻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這一搖頭已然足矣,她相信他!
“小姑娘,別廢話了,趕快讓開,等遊完街還得送他進大牢呢!”
“我……我不讓,他是個好人,不可能是你們要找的凶手,他之前還救過我的,真的,你們相信我啊。”桃淘急得不行,卻又不知改如何解釋,眼睛鼻子泛酸,淚水跟不要錢似的滴下,牢牢擋在黑袍人身前一點拚命辯解。
他自己不能說話,不能辯駁,又沒有反抗的能力,她知道他此時一定無比渴望有一個人能為他站出來,。
不行,她絕對不能留他在這兒讓人欺負!
中年男人見桃淘講不聽,也不耐煩了:“小姑娘,你要是再搗亂,本官可就要連你也一起抓緊大牢了!”
這中年男人一身黑色官服,正是沄鎮的亭長。
“來人,給我把她拉開!”
門外候著的捕快聽令大步上前,和桃淘拉扯之中,人群裏也不知是誰起哄,扔了一把小石子兒,正正好砸在桃淘身上。
一塊較大的石頭剛好咋在她的額頭,鮮紅的液體順著臉頰淌下,桃淘卻顧不得自己的疼痛,嘴裏隻是不停地重複:“別抓他,他真的不是凶手!不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