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的早晨,桃淘洗了個熱騰騰的澡,除去一臉的病容,包袱都放進了黑魒送的芥子袋裏,一切準備就緒,就等著鍾大哥一聲令下就能出發了。
可是就在他們正用著朝食時,一個人突然鬼鬼祟祟地進了客棧,偷摸坐到他們對麵。
桃淘撇頭一看,癟癟嘴,扯扯一旁鍾雲萊的袖子問道:“鍾大哥,怎麼又是這個亭長呀?”話裏話外,都是滿滿地不歡迎。
她這話可算是說得亭長麵紅耳赤,耷拉著臉,苦哈哈地說道:“幾位能人啊,真是萬幸你們還沒走,這……這鎮上又有人睡死過去了,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鍾雲萊一聽,笑容一斂,神情凝重起來。
這夢仙按道理來說應該是不會再作惡了呀,怎麼這才沒幾天又故態複萌了。
“這事我也不敢聲張,就怕又弄得人心惶惶的,你們看看能不能再救救他們?”
“他們?這麼說不止一個?”鍾雲萊倒是注意到了話中的暗示。
亭長臉一垮,恨恨地捶了一記桌板,悲憤地講述:“何止呀,老王家一家老小十三口全都睡過去了,這是要絕人的戶啊!”
說著,亭長也是眼眶發紅,拳頭緊握,懊惱自己的無能為力,在自己治下居然還有如此的慘劇發生。
鍾雲萊後悔自己沒有在剛發現夢仙的時候就將她擊殺,居然一時心軟讓她再次傷害人命。
“亭長,您先勿要伸張,也別告訴別人我們還呆在沄鎮,我們現在就去看看情況。”
說完就拉起桃淘飛奔而去,黑魒緊隨其後,苦瓜隻能帶著小灰留在客棧看家。
他們來到老李頭的小院時,並沒有看到老李頭,空蕩蕩的院子裏隻有一個稚齡女童在修剪著花枝。
她很投入,並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到來,全心全意將精氣神都澆灌在她手中的花枝上。
血紅的薔薇,芳香濃烈,仿佛能將冰冷的心都灼燒起來。
輕嗅花朵,她稚嫩的臉上浮現出令人有些心酸的滄桑,很是詭異。
“你……是小夢?”桃淘竟有些不忍心打斷她這片刻的安詳,“或者說……你就是夢仙?”
女童聞言一驚,立刻切換到了防備狀態,渾身豎起堅硬的花刺。
“怎麼是你們?你們不是已經走了嗎?”女童顧不上遮掩自己的驚訝,連連質問出聲。
鍾雲萊還是一張溫潤和氣的俊臉,可一雙眼睛確是冰冷的不帶溫度,仿佛看一眼就能將你拖入萬丈寒潭:“我們何時走需要向你報備麼?王家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呀,被你發現了!”女童愛愛憐地撫摸著手中的薔薇,嘴唇微勾,輕笑出聲,整個人都輕鬆釋然了:“嗬嗬,王家的事是我做的,既然已經被你們發現了,那就悉聽尊便,橫豎我夢茹是絕不會求饒的。”
她輕佻的樣子和之前苦苦求饒竟是截然不同的兩副麵孔,鍾雲萊要是再沒發現自己被騙了就真是蠢貨了。
“猙”的一聲,鍾雲萊祭出寶劍,刃如秋霜,凜冽逼人。
“事已至此,你竟仍不知悔改,今日鍾某就要替天行道,將你這禍害人間的妖人清理幹淨,還這世間一片朗朗乾坤。”鍾雲萊一步一步緩緩靠近,女童似乎承受不住越來越強的劍氣,麵容痛苦扭曲。
她匍匐在地,瘦弱的肩膀瑟縮發抖,可是懷裏卻牢牢地護著那株薔薇,仿佛這才是她生命中最珍貴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