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娘老了,胳膊也抬不起來,隻能清掃這個小小的院落,卻連給自己打理換衣服都做不到,這與她曾經錦衣玉食的生活是雲泥之別,可她就是心甘情願,她已經將這當做是一種自我懲罰的手段。
她搓了下髒汙的衣角,看了一圈。
鍾雲萊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一身黑服的黑魒更是渾身環繞著生人勿進的氣息,最終還是閃爍著眼睛看向桃淘:“姑娘,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否?”
“你說,隻要能幫,我就一定幫忙。”桃淘正為她的悲慘遭遇難過呢,一聽她有所求,瞬間同情心泛濫。
潤娘欣喜地看著桃淘,心上放下一塊大石:“姑娘,我自知時日不久了,這口井一直是我的心病,不知姑娘能否幫忙將此井填滿,也好讓我走的安心。”
潤娘忐忑不安地看著桃淘,生怕她會反悔拒絕,起身就要給她下跪磕頭,卻被桃淘一把扶住。
“潤娘,你放心我一定幫你,你相信我。”別的做不了,幸虧自己還會個移動物品的法術,要不然還真是要抓瞎了。
此時,一直沒有說話的鍾雲萊開口了:“還請您放心,鍾某也應下了,此事定當為你辦成。”
他早就想找個機會好美化一下他在桃淘麵前的形象,那回在夢仙麵前舉劍喊打喊殺的樣子讓桃淘看了去,至今仍是他心中的一根刺,現下有這麼個好機會,又是助人的好事,他還不趕緊應下。
果然,桃淘一聽鍾雲萊願意幫忙,心裏也是高興萬分,看著鍾雲萊的眼睛裏都是慢慢的崇拜和讚許。
一旁的苦瓜一見風頭全被搶去了,不屑地撇撇嘴,將頭扭到一邊,眼不見為淨。
潤娘見幾人承了她的請求,仿佛一瞬間老了幾十歲,精神竟有些灰敗下來,眼神也黯淡無光,就連此前看著有些可怖的鷹鉤鼻都有些耷拉下來,整個人都沒了生機。
“謝謝,謝謝!”她顫抖著聲音說道,視線越來越模糊,一瞬白光,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耳邊不停叫著“潤娘”的呼喊聲也漸漸變弱消失,沉浸到一片灰暗。
潤娘在眾人麵前倒下了,怎麼呼喊都叫不醒。
黑魒默默召出法杖,在地上重重一磕,一道黑霧擊向潤娘,隻見一個模糊的黑影在潤娘身旁若隱若現,還隱隱有消散的跡象。
“這是……潤娘的魂魄?她是不是快不行了?”桃淘是天地間的靈物所化,感官極為敏感,她已經有些預感了,卻還是不確定地問著,希望能有個人來一口否決掉她的猜測。
鍾雲萊上前搭上潤娘的手腕。
片刻,無奈搖頭:“已是油盡燈枯之像,早前就隻是憑著一口氣吊著,就算我能讓她再醒過來,也隻是回光返照了,也就是一會的事了。”
這就是說,沒得救了?
桃淘雖然和潤娘萍水相逢,一開始甚至還以為她是個老妖婆,可是不知怎麼的,她樸素簡單的言語和蒼老的神情,就是觸動了她心中的那塊軟肉。
她知道是親情,是母性。
潤娘是一個母親也是一個奶奶,她提及自己的孩子時,麵上是無法掩飾的愛意與擔憂,這種時時刻刻被人牽腸掛肚的感受。
桃淘渴望著、羨慕著,卻始終沒有得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