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說得頭頭是道,讓人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十二歲小女孩嘴裏說出來的話。
“你放心好了,我姐將來一定會嫁給如意郎君的,有錢人家沒什麼了不起的,我姐心裏早就有個穀雨哥了。”田棉花神秘兮兮地在大丫麵前說道。
“穀雨哥是誰?”大丫皺了皺眉頭眉頭,不喜歡有人駁她的話。
“你不認識。”田棉花立刻回道。
“是林家的小子林穀雨吧?”這時,一直在忙手頭活的田芳突然插了一句話,“林家窮得尿都比人家騷些,那小子能成什麼氣候,我看你們也隻會喜歡那種不上道的人,而且林家不是早就搬走了嗎,我家大丫將來要嫁就嫁給大戶人家,絕不會嫁給窮小子。”
“我娘說得是。”聽見有人為自己說話,大丫得意地笑了。
“棉花,再打點水來。”田香瓜沒有理會她大姑的話,自己忙自己,她又不是不知道大姑是什麼樣的人,跟她計較隻會招來麻煩。
況且又是自家親戚,怎麼好意思給人黑臉看。
“好。”棉花瞪了大丫兩眼,把水桶放在井裏,繩子一抖,水桶就灌滿了。
“娘,家裏就一張床,晚上我們誰哪呀?”大丫無聊,這家裏要什麼沒什麼的,她都不知道做什麼了,也沒有好吃的。
“我們睡床啊。”淡定回應,田芳說得好像事不關己。
“棉花,要不你今晚去夏家睡吧。”那床擠不下那麼多人,家裏就唯一一張床,晚上肯定有人沒地方睡。
而田棉花前幾天還說可以轉正式工,在夏家有她的床鋪,她隨時都可以晚上回去睡。
“那你怎麼辦啊?”棉花表情有些猶豫,她沒去夏家過夜,就是因為不放心堂姐,但這下大姑回來了,她不去也沒辦法,家裏沒地方睡人。
“家裏還有幾床棉被,我將就幾晚上,現在天又不冷,雨也停了,你放心去吧,以後沒啥事就不要回來了。”田香瓜抬起頭說。
“棉花啊,聽說你在夏家一個月的工錢是一錢銀子,工錢真不少,可我看你這家裏過得還是啥都沒有,錢都被你獨吞了啊?”田芳豎起耳朵聽著姐妹兩個的話呢,一有話茬就要插進去。
“錢我都存著呢!將來我跟我姐要過生活的,大姑你不要亂說!”田棉花生氣了,什麼獨吞,說得那麼難聽,她從來沒獨吞過工錢。
都是田香瓜不願意花,讓她存起來的,她都沒怎麼花呢,就是將來給她們姐倆置辦嫁妝的,大姑這個說法真討人厭。
田棉花當即就落下了臉,一臉不高興,把水桶往旁邊一扔,賭氣坐下了。
“大姑,那都是棉花的血汗錢,存著以後嫁人用呢。”田香瓜幫腔。
聽她大姑這意思,好像有點別的味道在裏麵。
“得了,就當我沒說過吧,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知道你們不想認我這個大姑,但你們別忘了,隻要我回來,這個家還是我的家。”田芳冷冷一笑,接下來就沒再說什麼了,低下頭,做針線,忍不住嘴上就露出笑容。
“怎麼這樣!”田棉花不幹了,生氣地抱怨。
“吃完飯你趕緊收拾收拾去夏家吧。”推了推棉花,田香瓜對她眨眨眼,然後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把錢帶走。”
“好,我曉得了。”棉花點點頭,欣慰地笑了起來,又高高興興蹲下幫忙洗菜,“姐,我趕明兒給你買張大涼床回來。”
“好,我妹子給我買的,我就要。”田香瓜點點頭答應了。
“嘿嘿,你在家裏有床睡,我就放心去夏家做事了。”田棉花笑嘻嘻地擇菜。
再也沒聽到兩人說什麼,田芳對著兩人的背影瞪了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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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飯,到了該睡覺的時間,田香瓜果然沒床睡,大姑一家三口睡在床上都覺得擠,別說她了,隻能在堂屋鋪了些幹稻草,再鋪床被子上去打地鋪,躺在上麵哢嚓哢嚓作響。
不過田香瓜沒時間抱怨這些,白天砍了那麼多柴,早就累了,剛躺上去沒多久就呼呼大睡。
半夜裏,胳膊上一陣疼痛,田香瓜從睡夢中睜開眼睛,看見她大姑跟大丫就站在旁邊,居高臨下看著她。
“啊呀我的娘!”田香瓜嚇得鬼叫一聲,連忙從鋪子上爬起來:“大姑,你們半夜的不睡覺,幹嘛站在這裏呀?”
田香瓜嚇得膽都快破了,想想一睜眼看到昏暗的燈光下,兩張臉正對著自己,眼睛睜得大大的,那是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