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天色竟是已經這般的黑了,垂垂的壓在各色鎏金的霓虹燈上,卻完全失去了往日天鵝絨一般的色彩。
誥月緊了緊衣袖,環抱住雙臂,略顯單薄的衣衫拉起幾條褶皺,卻未曾減去她絲毫的光彩,不顯落魄流離,倒反襯出她的幾分嬌嬈。
輕輕的呼出一口氣,她竟有些不知何處可去。
額頭的劉海散落下來,滑落在她光潔的皮膚上,有著一種迷離朦朧的美感。
就這樣走了不多時,抬了頭一看,竟是一處小宅子。
她略略遲疑,眼中淚光一閃,強壓了下去,轉過身幾遭,還是忍不住在宅子前頓足。
不過是棋誥夜的宅子罷了,難想象聲名赫赫的棋誥夜,其實住的隻是這般的小宅院,若非親訪,恐怕她怎樣也是想象不到的。
依稀記起他曾是跟她提起過這裏的,當時也是未曾怎麼上過心,不想今日,怎麼就遊蕩到這裏來了呢。
上了前,當當當幾聲敲門,聲音回蕩的夜色裏,也是和月色一水兒的明亮,晃得人都失了心神。
棋誥夜開門一看,眼前的人兒衣衫單薄,雖是緊緊的裹著袖子,臉頰都已經被風吹得有些變色,卻是目光盈盈透著笑意,想也是不知又遭了什麼難處,卻仍是倔強著不肯卸下一點點戒備似的,強忍著不露出女兒家的嬌俏,卻分明早讓人被勾了心魂去。
“快進來。”他眉頭一皺,清秀的麵龐上滿是心疼,竟已經顧不得問什麼緣由。
誥月卻不挪步,沉吟似的低下頭,任由夜風吹拂著散動著的劉海,半響,伸出幾根削玉般的手指,撥順了那幾許淩亂的青絲,才抬了頭,掛著一縷讓人捉摸不清的笑容道:“你願帶我走麼?”
“你願帶我走麼?”短短的六個字,聽得棋誥夜的心襟都為之一蕩。
“你願帶我走麼”他盼了多久的話,“你願帶我走麼”他在夢裏頭都無數次自言自語過要誥月問他的話,如今看著她水波樣兒的眼睛,那六個字風拂過一樣的飄過他的耳邊,他倒反是不能確認了。
他也原以為誥月怎麼也是先說些其他的,卻不料她張口就是這樣直直白白的六個字,說的他心裏高興,卻有些難以捉摸。他卻不知道,隻因她是誥月,愛的嬌媚時,自可以百般婉轉盡小女兒心性,如今愛的剛烈,則隻管明白簡短。
一如她給自己選擇的兩段愛情。一段柔媚糾纏,一段直白熱烈。隻是前者的糾纏隻帶給她被欺騙和傷害的痛苦,後者,卻因著不知如何的未來而必然要帶有著些許快刀斬亂麻般的果斷了。也許別人是想不到,愛情也能這樣的,但,她是誥月。
棋誥夜終於驚喜地擁抱住她,唇邊隻是輕輕呢喃著兩個字“月兒”“月兒”,是了,從今以後便隻是他一個人的月兒了,什麼禮法綱常,他本也略略料到她並非幸福的。她不說,他不提,她若要,他定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