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刺殺(1 / 3)

142、刺殺(上)

事實證明這個以遲到和奪下任免書為開端的授爵儀式絕對不可能在一個半小時枯燥無味的朗讀後安穩結束。

大概在索菲亞賣力讀了一個小時之後,廣場上的人們都已經又累又餓了,原本激情湧動的人群變得安靜下來。安默拉餓得胃疼,站得腳酸,耳朵裏全是嗡嗡聲。她好幾次用眼神暗示索菲亞可以結束了,但是對方也很無奈,這是她的第一個授爵儀式,帝都形式很不安穩,如果不好好做,很有可能被有心人抓住把柄。

“再等會兒……隻有一小段了。”

安默拉看見索菲亞拿著通訊器的手都有點抖,她是億萬星辰的指揮官,從本質上來說是個文職人員。

“行……”

安默拉累得連話都不想說,她覺得平時這麼站一個多小時倒也沒什麼很大問題。關鍵是她和索菲亞都已經在冰原上勞累了好幾天,她昨天晚上還睡了會兒,索菲亞因為慶功宴幾乎是徹夜未眠。兩個人不管體力還是精力都已經到極限了,積蓄好久的疲憊在今天忽然湧上來,撐不住是必然的。

“我覺得我站著都能睡著了。”

安默拉小聲抱怨,但是話還沒說完就忽然精神一震。

不明原因地,就這樣從昏昏欲睡的狀態清醒了過來。身體裏有某種原始的感官察覺到緊繃的氣氛,一觸即發的殺機,然後做出了本能的反應。安默拉感覺周圍平靜枯燥的氣氛中幾乎要具化出刀劍了,這種凜然出鞘的鋒芒瞬間驅散了她的睡意。

這附近有人露了殺意。

安默拉腦海中才剛剛閃過這句話,就看見身側一道銀亮的光芒閃過。細長的刀劍夾雜著細碎的星光錚然出鞘,刀身劃出殘影,周圍的空氣稍稍扭曲,刀身都看得有點模糊。清早朝露蒸發成霧,而這片薄霧中利刃的銳氣幾乎要劃傷周圍人的皮膚。

又快又狠,精準毒辣。

這是個老練的殺手,僅憑一把裝飾性的冷兵器就能斬開最堅固的魔導屏障。

刀鋒直接指向索菲亞,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絲毫停滯。

“躲開!”

安默拉在喊出這句話的時候甚至覺得自己聲音的傳播速度不及那把刀在空中運行的速度。她的身體慢於聲音或者思維,下一刻再看就發現這把刀有一半進入了索菲亞的身體。

“緊急防護係統啟動。”

“急救設備還有三分鍾到達,應急魔導式運行許可通過。”

“傷口凍結完成,請盡快轉移到安全地區。”

索菲亞受傷的地方是左肩,她反應比安默拉快些,稍稍下蹲避開了要害。夜幕係統的反應更快,幸好它能夠自主使用魔導式,它在第一時間將刀抽出然後瞬間凍結了傷口。索菲亞看起來除了很痛之外並沒有太大的問題,沒有失血過多傷口看上去也並不可怕。

“解凍,見鬼!”索菲亞的聲音有點嘶啞,但聽起來很清醒,“是厭氧病毒!”

她在中劍的一瞬間就完成了對自己傷勢的分析,那把劍上附著了某種致命的厭氧病毒,所以應該把傷口置於一個空氣流通較好的環境下。

夜幕係統極為緊張:“不行,那把刀已經撕裂了傷口,現在解凍會因為出血過多而……”

安默拉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索菲亞身上,她回過頭,隻看見一片比晨霧還深的霧氣,然後那個刺殺者就消失不見了。這片區域早就由夜幕係統做過禁魔處理,一般的魔導師絕對不可能利用魔導式逃離,他可能是利用了跟那個冷兵器一樣古老而高效的手段。

“能追蹤到暗殺者嗎?”安默拉回頭問。

夜幕係統的聲音從廣場揚聲器裏傳出來:“不能!消失了!”

這種從魔導係統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見的手段,似乎隻有傑拉爾德施展過,看來暗殺者也掌握著這樣的方法。

“你處理她的傷勢,我去追。”

安默拉脫下那件礙事的法師袍,從袍子內側的口袋裏取出那個金色的懷抱,然後直接奔著那個暗殺者離開的方向跑去。她感覺心跳極快,因為在刀劍出鞘的那一刻,她胸口的懷表發出了清晰的“滴答”聲。

“南十字星……”

上次在農場也是這樣,夜幕係統抓住了北冕星,然後在它問出任何有價值的消息之前,南十字星就用遙控的心髒起搏器把北冕星殺掉了。當時南十字星顯然就在附近,甚至就在農場裏麵,但是沒有人發現他,夜幕係統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逃了。

安默拉握緊手裏的懷表,迅速用假想精靈式召出隻鷹角獸——它比太陽天馬更適合低空飛行。

街道在她身後急速遠去,星盤裏的南十字星就像真正存在於天空中的星座般緩慢旋轉著,形成奇異而瑰麗的美感。這塊懷表沒有使用魔導式,它是純機械工藝,在安默拉看來這幾乎是機械藝術了。

星盤上的星辰有節奏地點亮又黯淡,安默拉將它們連成線,在腦海中勾畫出地形圖,然後順著這條隱晦的線路疾馳而去。

她終於明白了,南十字星在信裏表達的意思——地址就在懷表裏。星座連綴出的圖像終點指向了大樹莊園,安默拉遠遠地看見自己莊園門口站著的男人。

大概有傑拉爾德那麼高,但是身材更加消瘦。他穿了件灰黑色毛衣,領口開得很寬,鎖骨清晰可見,手被袖子擋住。下麵的褲子有點緊,腿形非常好看,肌肉的線條溫和流暢,給人一種強健的美感。最關鍵的是他留著及腰的金色長發,除了劉海處的一點點卷曲,其餘地方就像瀑布般筆直垂下。

可能是受了斯洛的影響,安默拉一直覺得留長發的男人有點斯文敗類的嫌疑。

他就這樣大大咧咧地站在安默拉的莊園門口,抬眼看著安默拉,然後從褲子口袋裏摸出煙點燃。

“您好。”

安默拉皺眉看著他一邊吐煙圈一邊打招呼。

“不喜歡煙味?”南十字星迅速把剛點上的煙掐滅了,他說話的口氣很平和,甚至稱得上容忍,“我習慣了,在等人的時候實在是沒事幹就會點根煙,抱歉。”

隻有在拿煙的時候,他的手才會從毛茸茸的袖子裏鑽出來,但是指節粗糙帶繭,稱不上好看。

安默拉看不透他。

不管是解謎遊戲般的星盤,還是古代藝術般的刺殺,他隨時都彌漫著神秘主義的氣息。這些事情看起來很厲害,但仔細想想又覺得突如其來,毫無理由且毫無價值。那雙深碧色眼睛與他本人一樣沉在霧裏,朦朦朧朧的,顏色美麗而危險。

“進來談吧。”安默拉看了他很久,“外麵有點涼。”

南十字星捏著煙的手稍稍一頓,他發現安默拉這個人也很有意思。不是因為在外麵會被來來往往的人看見,所以要進去談,而是因為天氣涼他隻穿件單薄的毛衣所以要進去談?

他跟著安默拉往裏走,一直到她自己的那間房子門口。

“我覺得您應該有個待客廳。”南十字星誠懇地說道,畢竟很少人會在自己臥室裏接待他。

安默拉走進去,直接拉開了自己那個神奇的衣櫥門:“然而我手下並沒有一個可以布置出得體的待客廳的人。”

“呀,安默拉?你回來了?”